想到此处,没等贾敏开口,史溁就对着王氏道:“哪里需要这样麻烦,你妹妹离家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总要多待上些时日才好。
我这次去扬州,往常听人说,扬州冬日里,就和咱们京城的秋日一样。
可去了,倒觉得那里还不如京城里日日燃了火盆要暖和。
我看这件事就等到入夏了之后再说。”
王氏听罢,不再发问,史溁拉着贾敏的手,笑道。
“回到家里就不要这么拘束了,你那院子里如今都是府里后配上来的人,不知道你们的习惯,这样终究不妥。
我记得我院里,顾大家的也算是精明能干,就让她去伺候你。”
说着史溁又向在她身后,打着扇的鹦鹉招了招手,鹦鹉将手中的凉扇交给了别的小丫头,走到史溁跟前来。
贾敏明白史溁的意思,但是自己已经多年未曾回到荣国府,终究是客。
回来的几个时辰,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关照已经是超出了两位嫂子。
保不齐两个嫂子有什么意见,自己不该再接受了才是,所以她急忙推辞道。
“母亲,我那院子也不大,原也有了一干伺候的下人,很不该接受了顾大家的那家人了。
如今我……”
史溁见到贾敏的拘谨,心中也是一疼。
这出嫁的姑娘回娘家,就是如此,想当年,自己嫁了人之后,再回家面对自己的哥哥嫂子,也是这样不自在,总觉得自己不是这家人一样。
可是到了婆家,看着公公婆婆和自己的老公,又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事实就是如此,出嫁的姑娘,竟然就没有家了,好在她遇到了一个还算对她不错的老公,不然这日子真是难过了。
史溁自然是明白贾敏的心思,所以她直接着对着贾敏道:“咱们这些大人讲究些也无妨,玉儿到底年岁轻,应该多看顾着些。
你们回来时,我见她那奶娘是个年迈的,跟着她身边的小丫头又没比她大上几个月,这样的人怎么得用?
我这个孩子平日里打点我这茶水等物,让我甚是省心,是个顶顶好的。
如今呀索性就给咱们玉儿使唤,她在我这原是个二等丫鬟,这么些年在我眼前看着,我心里有数。
如今到了玉儿身边,索性就提为一等丫鬟,也不必走公账,她的月例就从我的份里出。”
见史溁说得坚决,贾敏也没推辞,只是推了推黛玉,黛玉笑着谢过了史溁,也就收下鹦鹉。
见王氏坐回原位,宝玉也在她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史溁就问黛玉。
“这个丫鬟,她原叫鹦鹉,到了你屋里是要换个名字的,玉儿可有好名字,如今我们大家都在这,直接定了叫大家都知晓。
就不用在冬日里,特意白跑上许多趟。”
黛玉笑道:“还请老祖宗替黛玉想个名字吧,让黛玉也躲躲懒。”说着黛玉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史溁想了想,不能叫原来的紫鹃,紫鹃的寓意不好,杜鹃啼血,血凝成结是深紫色,自己已经不会再让黛玉重蹈覆辙了,鹦鹉绝对不能改成这个名字。
史溁在脑海中细细思索着,要起一个吉祥福瑞的名字才好,对了,就叫丹羽吧。屈子在《楚辞》的远游篇中有云:“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在丹丘居住生活的羽人,有着不死族的称号。
原本鹦鹉改名紫鹃就是暗示了黛玉最后咳血而亡的结局,现在史溁觉得兴许把紫鹃的名字改成象征着长寿,福祉的丹羽,兴许能对黛玉的命运带来一些好的影响。
“丹羽?多谢老祖宗赐名。”
黛玉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前一亮,欣然就接受了史溁起的名字,鹦鹉见史溁敲定了,也跪下谢史溁赐名。
因着王氏在场,贾敏又坐在上首,宝玉到底有些拘束,也没问黛玉有没有玉,自然宝玉摔玉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史溁带着众人离开的时候,把管家权交给了王氏和王熙凤两人,
转眼就到了用饭的时候,与往常一样,邢氏和王氏亲自上菜,李纨奉汤,王熙凤为史溁布筷,贾敏和黛玉因为是客,和他们几个当媳妇的不同,坐在了史溁的下首,跟着她们坐的是宝玉和三春姐妹。
史溁看着在地上忙得团团转的四人,心下不禁感叹,这就是封建社会当婆婆的地位吗?
自己说什么,邢氏和王氏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会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
怪不得那些个当婆婆的都想给儿媳妇什么的立规矩,这种别人在你面前做小伏低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在不经意间沉沦了。
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史溁也从自己接受的原身的记忆里面,看到了原身在当媳妇时候的不容易,古往今来,在家庭角色里面,扮演着较重比例的角色的一直都是女人。
女人要孝顺长辈,操持家务,教育子女,而那些男人好的能给你出点钱,偶尔能挑个空儿带孩子玩一玩,这已经是负责任的男人了。
更多的男人回家之后是什么都不干的,他们回家之后就一头扎到沙发里玩手机,要么就到电脑面前打游戏,从来都不会管家里的水壶里面有没有水,孩子放学回来之后,是不是饿肚子。
也不会主动去洗衣服,床底下散发着奇异熏香味道的袜子一堆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游戏对他们的吸引力那么大。
即使是企鹅游戏里面的连连看,他们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一玩就能玩上好几个小时,好像家里的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
女人下班回家要先做饭,然后把孩子赶去写作业,时不时还得看一下孩子时不时又开小差了。
接着就是收拾家,把家里扔的哪都是的脏衣服给收拢起来,扔进洗衣机。家里卫生纸得换,水壶得倒满。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一看时间也要睡觉了,这还不能睡,得检查孩子写完的作业,还要看着孩子收拾书包,省得第二天忘带什么东西,老师还会给你打电话,让你不得不跟单位请假,回家去取。
女人在家里任劳任怨地干,最后孩子出了成绩,考试考了满分,得了奖状,家里有人来做客的时候,男人就指着墙上的奖状,大言不惭地说,这都是我培养的。
言语间把你女人的付出和辛劳给抢的一分不剩,要是孩子调皮了,在外面和小朋友打架了,甚至孩子有汗手汗脚,在他们眼里都是你们女人的错。
他永远都不会去想想,那孩子汗手汗脚随谁。
好在,史溁现代的丈夫在故去之前,给她们娘俩做了一辈子的饭,连他自己的衣服也是自己洗的,他那些臭袜子一次都没让史溁动过手,每个月挣的钱也是交给家里。
虽然他总不愿意擦地板,十次有九次都是史溁看不下去擦得,还算是个合格的男人。
这么一想,自己比那些女性要幸运得多。
史溁心中百感交集,想起来就算是现代的女人也不容易,只让四人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就让她们也跟着坐下吃饭了。
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好在她来这里的时候,自己那个不省心的臭小子还没成家,自己也没当上婆婆,否则她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婆婆。
不过自己来早了,早知道不能给臭小子把关,还不如早早地把臭小子的各种生活技能给训练好,毕竟能做一手好菜的猪,才更能拱到好白菜。
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就在这先练练手,要是她还能有回去的那一天,总不至于畏手畏脚,说话怕轻又怕重,瞻前顾后的,生怕自己当不好婆婆。
既然饭毕,史溁就叫众人散了,贾敏和黛玉还要去住处熟悉一下,邢氏和王氏也有事情要做,就各自告了退回去了。
只有王熙凤一个人在离开之后,半盏茶的时间又悄悄溜了回来,史溁见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左右今天亲眼见到贾敏和黛玉都没什么事,又给鹦鹉选了个好名字,史溁心里格外地高兴,连舟车劳顿的疲惫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