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屿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隔壁床上已经人去铺空。
    事实证明向远峰还是能早起的，就是得看诱惑够不够大。
    王屿也想知道韩清给向远峰的好奇心一个什么交代。
    所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三个脑袋凑在桌子旁，将王屿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令他玩心顿起，蹑手蹑脚摸了过去。
    魏琳的声音，“你确定它一开始就在这箱子里？”
    韩清：“那是自然。昨晚王老板跟向老板跟我一起刨出来的。怎么会有假。”
    向远峰道：“我们只是跟你一起把箱子刨了出来，可没看见里面的东西。”
    韩清：“昨晚不是都说了嘛，锁打不开。这不是打开的第一时间你就来了。”
    向远峰：“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魏琳：“哎，还是国内的人勤快。这要是在骠国，这个时间压根看不到锁匠的影子……”
    她的话成功提醒了向远峰。
    他立刻质问韩清，“锁匠呢？这么早就上门了？”
    王屿连忙挤进去给韩清解围。
    “你醒了？猜猜箱子里是什么？”向远峰啪嗒一下扣起箱盖，开始卖关子。
    “我要是能猜出来，昨晚就给你解谜了。还用今天起这么个大早。”王屿翻着白眼说道。
    要是箱子里是昨晚的密码本，向远峰的侧重点肯定不是现在这种。
    他可太了解向远峰了。
    王屿的态度也让韩清放下了心。在向远峰魏琳看不见的角度冲王屿比了个大拇指。
    “我不管！让你猜你就猜。哪这么多废话。”向远峰开始胡搅蛮缠。
    “银元宝？”
    王屿的敷衍太明显，向远峰可不高兴了，“这是陈老埋进去的。又不是陈老祖先埋进去的。咱能不能现实点，别那么俗。”
    王屿笑着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深入人心了。开个玩笑。我猜不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
    向远峰当然不会那么配合。但魏琳可看不下去了。
    眼疾手快把箱子盖掀开。
    一块翡翠原石露了出来。
    向远峰见状，索性开始了新话题，“我怎么依稀记得昨晚箱子并没有这么重呢？你是全程参与者之一，还有印象吗？”
    估计韩清光想着怎么糊弄向远峰去了。
    压根忽略了重量问题。
    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嘴硬。
    韩清说道：“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你估计昨晚好奇心太强，一门心思都放在里面是什么去了。”
    向远峰脸上都是不信，“是吗？”
    是不是的，已经没人搭理他了。
    韩清煞有介事的问王屿，“王老板，你看这料子有什么独特之处？能让我师父这么费尽心机把它埋起来？”
    王屿偷眼瞄了向远峰一眼，心里大骂韩清给自己挖坑。
    他以为向远峰是吃素的？
    赌石这方面，向远峰可不输自己。
    根本不是闭着眼瞎说就能糊弄过去的。
    果然，说到自己擅长的，向远峰立刻来了精神。
    他脑袋恨不能扎进箱子。嘴里念念有词，“黑乌砂虽然是有点意思……可也不至于藏得那么深吧？单看料子，似乎也没什么独特的地方啊……难不成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猫腻？”
    王屿好心提醒道：“这料子又不是长在箱子里。抱出来看岂不是更直观？”
    向远峰不耐烦的按照王屿说的做了。
    虽然韩清用料子调包密码本不算明智之选。
    但成功吸引了向远峰全部精力。倒也算歪打正着。
    大家都清净。
    今天也别指望他能陪自己走一遭潘家园子了。
    把他留家里，跟料子较劲才是上上之选。
    魏琳表示自己想去凑个热闹，王屿也不好拒绝她。
    只是王屿原本想的是顺道去趟迟一的店里，看看关三在不在。
    那半块料子如今已然被手玩件吸收了个干净。灵气不再。虽然表现在石头上的差别很细微。
    不明就里的看上去，可能只是以为是料子失水。
    不过王屿明白，这半块料子不管怎么加工，再珠光宝气方面注定会差点意思。
    永远达不到扳指的高度。
    他倒不是要去找关三麻烦，只是想看看他手里还有什么对自己有用的老物件。
    王屿心里有个大胆的念头。
    照现在看来，手玩件似乎又在重复先前的进化过程。
    等它吸收到一定程度的能量后，就会像分裂般，有一部分与王屿的识海融合。
    然后王屿先前所经历过的一切，大概率又要走一遭。
    这自然是王屿不愿看到的。
    所以他想反其道而行之。
    与其被动等手玩件的异能发展壮大试图吞噬自己，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在它吸收完足够的能量最虚弱的时候，将它一次性收拾个服服帖帖。
    这就存在一个问题。
    先前王屿总结出来的经验，异能吸收的能量越多，虚弱期才会越长。
    王屿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只能选择要么寻能量足够强大的矿精，或者足够多的矿精。
    要不然，很可能是功亏一篑上赶着当祭品的结果。
    这件事向远峰不知道也好。
    要不然这种兵行险着的做法，向远峰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腾。
    有道是关心则乱。
    王屿知道向远峰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自己也确实不想他们为自己过度担心。
    魏琳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她愿意去就去吧。
    有她在，向远峰应该会主动创造独处机会给他们。这么一来，自己也不用担心向远峰会从自己的行为当中看出端倪。
    省却了解释的麻烦。
    得知王屿要带魏琳同去，韩清立刻懂事的找了个理由，说自己今天另有安排。要是忙完早，再考虑要不要去跟两人会合。祝王屿跟魏琳逛的愉快。有啥事电话联系。
    逛个古玩市场有什么愉快不愉快的。
    冲他这番话，王屿就知道他即便真有事早早忙完，也不会去跟自己会合。
    就算他想，向远峰也不会让他付诸行动。
    自己带上魏琳，两个人打了辆车朝潘家园子去了。
    第一站自然是那古玩店。
    赵成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今天破天荒守门的不是老板娘，竟然是那上岁数赌鬼老板。
    看到王屿，老板脸上表现出几分不悦。
    估计是因为捡漏扳指的缘故。
    王屿也没指望跟他处的多好。冲赵成点了点头，然后问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不确定的回复后，王屿便拜托赵成代为转达那几块料子的情况。
    赵成看上去有些为难，招手将店伙计召唤到身边。转述了王屿的意思。让他跟自己老板娘交代。
    只是没想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老板，支棱着耳朵把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从眼珠子乱转开始，就知道肯定没琢磨什么好事。
    王屿心思早就飞到了迟一那，所以根本没注意隔墙有耳。
    赵成跟伙计就更不用提了。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虽然原本王屿也打算在店里多转一转看一看。
    这种传承老店淘到老料子的概率比那些新店可大多了。
    但他不想跟老板打交道。
    看他对自己的敌意，也不会让自己有多愉快的购物体验。
    自己一个人来也就罢了。没理由让魏琳跟着自己迁就谁谁谁。
    其实喊赵成来，王屿是有道别的意思在内的。
    只是被这突然出现的老板给打乱了节奏。王屿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虽然赌不赌钱是个人选择。但严重影响到身边其他人的生活，是作为男人最没有担当的行为。
    王屿虽然是个相对没什么脾气的人，但也有自己的喜恶。
    赵成原本跟这老板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毕竟大家虽然是生意对手，但同时也免不了时不时合作共赢一把。
    所以面子上的和谐总是要的。
    如今因为王屿的态度，导致赵成跟这老板产生芥蒂。王屿可过意不去。
    表示自己只是过阵子可能要离开帝都。到时候未必有机会道别。所以提前跟赵成打声招呼。
    到时候婚期定好，记得通知他们。
    听王屿说了要去的地方，赵成的表情有些古怪，“王哥，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那地方造假的东西可多了……一不小心就打眼。就是那边瞎整，连带着我们这片儿的名声跟着臭。”
    王屿转念一想，对这些古董文玩的分布区域，赵成肯定比自己熟啊。
    当场表示自己想在走之前多看些料子。
    而且要那种老皮壳的料子。
    赵成虽然对赌石一知半解，却完全分不清什么样的表现是老料、什么样的表现是新场料。
    王屿只能给他来了个简单划分。
    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那种代代相传下来的老店，有老物件的概率确实要更大。
    传承需要时间的厚度来做载具。这是目前最节省时间的一种筛选方式。
    赵成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挠着头表示王屿的要求还真只有那边牌坊里的店面才能满足。
    因为那边的店面很多都是上一代人就在经营，然后传给下一代接手。
    这是一把双刃剑。店里的确有好东西，但很多二代的想法跟老一辈人不一样。
    所以五花八门各种歪门邪道都冒了出来。
    按照赵成的说法，那边的水比潘家园子还要更深。
    不过王屿并不担心。
    要说文玩古董他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可如今他的目标只是翡翠原石。
    就算自己走眼，不是还有手玩件这一关吗？
    王屿的目标很直接，不是矿精不要。
    豪言壮语是有了，就看有没有那个机缘了。
    平常遇到一块都逆天，今天王屿竟敢生出扫货的心思。
    事情发展到这，王屿不想去都不行。
    赵成明显有些不放心，表示今天未婚妻在摊位上帮忙，自己相对自由。可以陪同前往。
    自己在这一片的时间也够久了。怎么说也混了个脸熟。
    那边的商家就算想狮子大开口诓骗人，都得想想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拉不拉得下脸来。
    既然赵成如此说，王屿也就不再跟他客气。
    只不过初来乍到的魏琳看什么都新鲜。在这一点上，倒是能看出她骨子里的小姑娘情怀。
    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零碎小玩意儿，深得魏琳的偏爱。
    因为有赵成相伴，这些摊主开价倒还算良心。
    不贵的小玩意儿，博美人一笑，划算。
    魏琳也没矫情。开心地笑纳。
    三个人走走停停，倒也轻松。
    出了潘家园的门，路边一串推着小车叫卖的小吃摊。
    又引发了魏琳新一轮的兴奋热潮。
    一条街的吃下来，肚子也差不多饱了。连午饭都省了。
    魏琳也不在意这些形式。
    能拥有喜欢的小玩意儿、吃到好吃的，对她来说就是满足的。
    何必拘泥于是在高大上的专柜还是装修富丽堂皇的大酒店。
    等他们三人晃晃悠悠赶到牌坊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点反而开门的更多。
    这种地方也不全靠外面摸过来的客人拉动成交额。所以店主们一般也不会起那么早，在店里蹉跎时间。
    有这工夫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迟一跟王屿更是脸对脸碰了个正着。
    迟一还当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认是王屿后那叫一个开心，“王老板？我还当自己眼花看错了呢。还真是你们！来来来，来店里坐坐。”
    说完不由分说就把王屿给拽进了自己店里。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关三儿那小子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不过你们要是找他，怕是要过几天了。这孙子手里有钱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吃喝嫖赌去了。”迟一开完门，碎碎念道。
    他嘴里说的缺德事，自然是指的关三卖给王屿半块料子的事。
    当时他也在场。
    王屿表示自己也不是专程奔着关三来的。就是想来看看还有没有老年份的翡翠原石。
    他这话一出，迟一立刻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他凑近王屿问道：“关三卖给你那块小料子真值那个价吗？”
    王屿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值，是相当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