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主点点头，“难怪。刚才我也觉得这料子皮壳跟木那场有相似之处。不过你说是石落卡，我也没敢多嘴问。”
    王屿点头，“距离很近的场口，原石皮壳多半有相似之处。细微差别，一般赌石也不用分那么仔细。而且与i那位距离近，这两个场赌的性质也相差不多。”
    女店主受教的点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板，你去过骠国矿区吗？”
    王屿简短的回道：“去过。”
    “矿区那边什么情况？料子运出场口的价格贵吗？”女店主看起来非常感兴趣，所以一叠声的问道。
    矿区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是因为除了石头就是矿洞，然后就是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却又以为无所不能的人类。
    复杂当然就是围绕着那些利欲熏心展开的勾心斗角。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就会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并不择手段。
    不过相比较下来，矿区那边还是相对单纯跟封闭的一个环境。
    除了条件艰苦些。
    王屿的视线顺着车窗，投射到路边的城市亮化工程上。
    那里是跟这里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遥远的好像隔着几万光年。
    女店主从后视镜看到王屿的表情，识趣的没再追着问他打扰他。
    车子一时间陷入空前的安静。
    一直持续到抵达目的地，女店主付完车费，跟王屿一人一半料子抱回加工坊。
    等室内灯光亮起，女店主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王屿说道：“老板，一会儿切割的声音会有点大，所以我得将店门关起来……你不会介意吧？”
    王屿笑了，“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是，不会对店主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女店主摇摇头，“离过婚的女人，跟男人没什么两样。”
    说完哗啦一声将卷帘门给拉了起来。
    然后用块抹布蘸水，仔细擦拭了一番两块横切面上的油污，这才打开电筒对准切面再次细细研究起来。
    王屿顺着店里转起来，白天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过里面的情况。
    这会儿才注意到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做饭的小区域。
    虽然只有简单一口锅，跟几个碗碟餐具。但像模像样。
    就是明显能感觉出来这日子过得极为凑合。
    王屿一直觉得自己就属于比较能凑合的那种人，没有太强烈的物质欲望。
    但现如今看这个女店主，比起自己不遑多让。
    不过男人怎么凑合都能过，放到女人身上似乎就有些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你平常都在这店里吃？”王屿随口问道：“只晚上回家睡个觉吗？”
    女店主头也没抬的说道：“我住也在这边。有个铺盖卷，白天收起来，晚上打开就能对付。离婚以后，那个家就跟我没关系了。我本来就是个外乡人……”
    这话好像触及到别人不太美好的回忆。
    王屿连忙收住话题。
    不过女店主显然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一力将料子固定上夹具，百般调整好角度，确认两边下的片料误差近乎于无，这才放心的合上盖子，摁下了开关。
    随着切机的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锯片啃到石皮的难听摩擦声。
    “预计不加上下盖，能出五片料子。动作利索点天亮就能吸成镯环。上午珠宝店开门就不耽误带过去给那几个老板看货了……”女店主美滋滋的盘算着。
    说完还不忘再次感谢王屿，“老板，我叫夏雯。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王屿摆摆手，“夏老板好，叫我王屿就行了。”
    说完冲夏雯说道：“夏老板，你有这手艺，又想吃跟赌石沾边的这碗饭，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发展呢？”
    夏雯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换个地方？去哪？边城？”
    王屿认真说道：“也未必一定要是边城。粤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雯眨了眨眼睛，像是开启了一个新思路。
    但最后还是摇摇头，“认识的人、社会关系，都在魔都。人一走，这些东西也就跟着断了。不比二十出头那会儿，天马行空什么事都敢尝试……再说，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离开只怕很难适应。”
    王屿说道：“完全可以外地赚钱，本地花。我看魔都这边很多这样的。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说不定你还会喜欢上另外一个城市。谁能说的清楚。”
    夏雯淡淡一笑，“我要是换个地方发展，那一定去投奔王老板。毕竟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有熟人总归好办事。”
    王屿跟着笑了，“没问题。”
    这时候锯片传来空转的声音，王屿连忙跟夏雯一起将料子从切机上搬下来。
    然后看她顾不上看片料表现，就开始忙着开始切下一片。
    王屿只得将那片片料放在工作台上，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打着电筒，观察上面分毫表现。
    料子解成片料再来判断种水，简单很多也更加精准。
    距离冰种还是有些距离，但糯冰种应该是勉强达到了。
    糯冰也算不错了。
    至少里面的飘花瓢的是绿色，价值方面加持的不少。
    种质略逊也问题不大。
    虽然不会让女店主本钱翻到八十万。
    但翻一倍完全没问题。
    大概率还能有盈余。
    王屿瞥见桌子上放着的透明镯圈，将片料放倒，然后拿着镯圈开始比划起来。
    一片料子上差不多能安排上五个镯饼。
    夏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这花飘得真好……王老板，你会套镯饼吗？”
    王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以前四个人还没拆伙的时候，在周振的加工厂里，王屿时不时会凑个热闹。
    压镯饼其实并没什么技术含量。
    重要的是画镯位。
    “那我来画镯位，一会儿有劳王老板帮我上手把镯饼取出来？”
    王屿点点头，“没问题。”
    毕竟只要求夏雯一个人把所有流程都亲自上手，有些分身乏术。
    只是王屿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赶着明天加工出来。
    所以顺嘴问了一句。
    夏雯却说道：“魔都是一座繁华都市，却不是所有人的家。至少我在这里生活压力是真的很大。赌石的费用有些是借来的，总要还吧……”
    王屿看了看那个简易厨房，想想也是。
    加工坊里不是粉尘就是油污味，要是有选择怎么也不会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小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人都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习惯的地方，并将这里视为舒适圈。
    王屿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
    看着夏雯认真一点点的将镯位用油性笔画在片料上，自己起身走到压镯子的机器前，开始研究起上面的套筒来。
    夏雯就跟头顶上长了眼一样，头也不抬的开口说道：“不用换。上面那个套筒套出来就是57的饼……”
    王屿咋舌，“就只套一个圈口？”
    在他的认知里，一块料子，至少从五四圈口到五八都应该整点。
    她倒好，一个圈口通用到底？
    夏雯嗯了一声。
    既然她这么说了，王屿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王屿按下开关，搬动把手，试了试出水跟旋转速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操作的次数不算多，王屿可不想把事情办砸了。
    这么一来，两人分工明确，各自在各自的岗位前忙碌。
    这么忙活起来，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等王屿把最后一片片料上的镯饼取出来，看到夏雯已经将原石的盖子跟底分别画上了两个镯位。
    “不知道能不能取成。就随便瞎画的。能有就有，不能有就算。”夏雯说道。
    王屿看了看，“这厚度，套筒钻不透。要么再用水切机把靠近石皮这边打掉一部分。”
    夏雯点头，“不过这些不着急，剩下这点边边角角，回头可以慢慢加工。”
    一共取出来二十五个镯饼。
    还得再换上小套筒，重新压一遍，才能从饼变成环。
    现在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忙活一夜的人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但就剩最后这一哆嗦，所以王屿还是决定跟夏雯一起把这二十五个饼给整出来，再回去找向远峰那家伙算账。
    给夏雯打下手的时候，倒是让王屿重温了一下以前还在周振加工厂里蹭吃蹭喝交伙食费那段时光。
    有时候赶上客户催着要货，也是这个吃两口就去打下手。那个胡乱塞满嘴，忙着去帮忙。
    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夏雯明显感受到王屿开始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王老板，你是不是困了？要不然你凑合在我这里休息休息？”
    王屿连忙摇头，然后解释道：“想起以前的合作伙伴……那时候他也开着一家加工厂。我这手艺就是从他那儿打零工学到手的……”
    夏雯笑着说道：“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能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一定是过命的交情。”
    王屿没吭声。
    虽然跟周振的关系没受什么影响，但跟以前还是终究有了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