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羡礼很快发现。
    不光是李耀霞的态度不好。
    客厅里的气氛，也是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感觉。
    季商抱着胳膊，正悠哉地看着他。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傅羡礼很快就知道他们想干嘛了。
    这是直播结束了，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早就想过这种可能，傅羡礼倒是没有过于震惊。
    李耀霞的脸色，看起来气得不轻。
    偏偏傅羡礼又说：“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说着，真的就要关门。
    “谁允许你关门的？”
    李耀霞一把抵住门，凶巴巴地说。
    季萧萧这一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让她十分地恼火。
    傅羡礼觉得奇怪：“我关门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允许？”
    成年人了，关个门都要管，简直是莫名其妙。
    还有没有自由了。
    显然，李耀霞误会了他的意思。
    李耀霞：“你不会正当你自己的房间了吧？”
    果然就像猜的那样，这房间原来是季商的。
    傅羡礼笑了：“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房间？”
    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真的不会心虚吗？
    没有人觉得心虚，李耀霞只觉得她翅膀硬了。
    居然还敢顶嘴。
    以前的季萧萧可从来不会这样。
    看来是好脸色给多了。
    她“咚”地一声，大力把门给推开。
    傅羡礼没想到她突然发癫，胳膊被撞得生疼。
    “你一个赔钱货！快给你爸和你弟道歉！”
    李耀霞上前，一把揪住傅羡礼的头发。
    傅羡礼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这可是她的亲女儿啊。
    头发连带着头皮，被拽的生疼。
    头皮像是要被扯开似的。
    李耀霞就这样，硬生生将他拉出了门。
    “快给你弟和你爸道歉！”
    李耀霞附在他的耳边，说话喷出的热气，都让傅羡礼觉得非常地恶心。
    他想象中的季萧萧的悲惨生活，根本无法和现在的悲惨对比。
    这具身体的素质，其实非常地差，也过分地瘦。
    傅羡礼几乎使出了十分的力气，也没法子将李耀霞推开。
    李耀霞就是扯着头发不松手，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把。
    “行了，弄伤了明天被人看出来怎么办？”
    还是季常启看不下去，说了句。
    李耀霞这才放开了他。
    头皮上的剧烈疼痛犹在，李耀霞对着他的脸狠狠啐了一口。
    头发已经被扯乱了，乱糟糟地盖在脸上。
    傅羡礼从头发遮掩的后面，看见无动于衷，冷着脸的父亲。
    还有把玩着手机，一副看好戏的季商。
    还有面前这个，刚刚像泼妇一样，动手打她的母亲。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彻彻底底变成了季萧萧。
    绝望，他从出生起，就从来没有过的情感，此刻正笼罩着他。
    在这之前，就连和季萧萧交换了身体，他都坚信着自己能够换回去。
    他并不绝望。
    可是一想到，季萧萧居然在这种幻境里，生活了二十几年。
    那种绝望，铺天盖地，快要将他淹没。
    好一会儿，傅羡礼平静。
    李耀霞又说：“快道歉！”
    傅羡礼冷笑：“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做错了什么？”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地肆无忌惮。
    他们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是季萧萧二十几年默默的忍受，给了他们勇气？
    看来是了。
    明天还要直播，他们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当着镜头会说点什么。
    这种自信，是以前逆来顺受的季萧萧给他们的。
    可惜了，他终究不是季萧萧。
    这个回答，让李耀霞冒火。
    “直播时候对你客气点，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她扬起巴掌，又要来打他。
    傅羡礼还没躲，季常启喊道：“住手！”
    李耀霞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
    傅羡礼可没觉得季常启是心软了。
    “你这样打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被打了？”
    季常启起身，走过来。
    他很高，季商的大块头，应该是遗传自他。
    站到傅羡礼物身前时，季萧萧这小个子，得仰着头看他才行。
    下一秒，季常启抬起脚，重重地踹上了他的肚子。
    傅羡礼整个人，直接被踹飞出去。
    砰。
    撞到了门上，摔倒在地上。
    扑哧。
    这是季商偷笑的声音。
    傅羡礼疼得满头大汗。
    季常启：“这样打，别人才看不见，她也不敢露出来。”
    他这样叮嘱李耀霞。
    傅羡礼听着，像是恶魔在说话。
    “季萧萧，不要以为网上有几个人给你说话，你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老子是你爹，老子能把你生下来，老子也能把你弄死，你给我老实点，听到了吗？”
    季常启踩着季萧萧的脚。
    季萧萧人没动，也没说话。
    “给你弟道歉。”季常启威胁道。
    “对不起。”
    季萧萧的声音闷闷的。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这样的季萧萧，才是对的。
    “这么乖？我怎么感觉有蹊跷？”
    一直看戏的季商戏谑出声。
    果然，他看见季萧萧身体抖了一下。
    季商直接起身，走到季萧萧面前。
    季萧萧趴在地上，疼得一时半会起不来。
    季商仔细看了看，忽然绕过季萧萧，弯腰直接在门边，摸出来一个手机。
    是季萧萧的手机。
    “你还给我！”
    季萧萧急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抢。
    被李耀霞又一脚给踹了回去。
    “录这么久了？”
    季商啧声。
    “你是准备卖给哪个媒体啊？”
    季萧萧抬起脸，一双眼睛通红，瞪着他。
    “呦呦呦。”
    季商笑着，动了动手指。
    手机里录好的视频，就被删掉了。
    “网盘里的也删掉了，不用谢我。”
    季商将手机还给季萧萧。
    季萧萧捧着手机，难以置信，一脸绝望。
    看得季商非常愉悦。
    “你这点把戏，以为我想不到？”
    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混了个把月了，有些东西，他还是懂的。
    李耀霞有点后怕。
    “这丫头！”
    她扬起巴掌，又想打季萧萧。
    季商：“行了，这么晚了，小心邻居听见。”
    反正已经教训过了，明天应该就老实了。
    正这么说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屋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季常启：“快快快，把她弄屋子里面去。”
    傅羡礼几乎就是被李耀霞拖进房间里面的。
    灯光了，门也关上了。
    在一片漆黑中。
    傅羡礼就这么躺着。
    直到那本来应该关掉的摄像头红外线，一闪一闪打在他的身上。
    傅羡礼这才坐起来，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