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划破天际的声音,冶炼作坊内正在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朵璀璨绚烂、色彩斑斓的烟花如火箭般冲天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穿越了虞渊护卫们齐心协力、精心布置的重重幻术屏障,在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炸裂开来。绚丽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天空,仿佛一颗耀眼的明星在黑暗中绽放,是如此的醒目。
作坊内的那个身材魁梧、光着脑袋的羌族男人脸色剧变,心中暗叫不好:不好!我们好像暴露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焦虑,立刻转身对着作坊内的护卫们大声呼喊起来,让护卫们准备作战。
与此同时,虞渊护卫们也察觉到了异常情况,他们一边隐匿了起来,以应对即将来袭的敌人,一边神情紧张地开始四处搜寻可能潜藏的敌人。
然而,大司命早已经悄然离去,她留下的只有一枚安装有延时引信的信号弹。这枚信号弹的存在,注定了虞渊护卫们的搜寻只能是一场徒劳无功的行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结果。而这样漫无目的地搜索,很快就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在距离作坊数百米开外的一座山头上,一支严阵以待的军队静静地伫立着。
当他们看到烟花在夜空中升起的那一刻,负责指挥这支军队的五百主脸上露出了一抹冷酷残忍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令旗,用力一挥。
喀拉拉……
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齿轮转动声响起,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令人心神激荡。一架架神机弩迅速调转方向,犹如钢铁巨兽般矗立在原地,转向瞄准了烟花升起的方向。
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将装满火药的箭矢源源不断地传递至神机弩前,并熟练地将它们装载上去。
那五百主将手持令旗,看着那些一座座神机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些可都是宝贝啊。随着操控神机弩的士兵双腿用力,齿轮转动起来,厚重的神机弩飞速的完成上弦,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无比丝滑。
上弦完毕的神机弩蓄势待发,散发着沉重而冰冷的气息,让人毫不怀疑随时可以带给敌人毁灭性的伤害。
紧接着随着那五百主挥动令旗,一支支拖曳着尝尝尾迹的箭矢如同火龙出洞,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激射而出。每一支箭矢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杀意,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串耀眼的尾迹。
五……
四……
三……
二……
一......
时间仿佛凝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爆发,响彻整座大山。那是火药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威力,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作坊内,突如其来的爆炸让那些毫无防备之人被炸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紧跟其后的,是一道道火油弹如雨点般飞出,引发了冲天的烈焰。
遮天蔽日的火光瞬间将作坊周围数千米范围笼罩其中,形成一片炽热的炼狱。
无论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还是平凡无奇的黔首,此刻都无法逃脱这场灾难。他们在熊熊烈火中苦苦挣扎,宛如扑火的飞蛾,生命在这炙热的火焰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无力。
已经退出作坊的大司命站在远处看着那被火焰笼罩的区域,遗憾的摇了摇头。
在她身后,一个个阴阳家弟子和星宿阁的杀手严阵以待,等待着收割那些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
……
神机弩与火油弹的出现,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摧毁了叛军精心构筑的防线。随着一批批军械的消耗殆尽,韩信终于成功地剿灭了蜀山脚下的所有叛军,但眼前仍有一座高耸入云的蜀山横亘在前。
距离蜀山造反已然过去了四十三天,这场由虞渊一族挑起的叛乱,如今仅剩下蜀山一族仍在负隅顽抗,其余势力皆已灰飞烟灭。
韩信深知,尽管胜利在望,但他绝不能掉以轻心。面对虞渊一族的大本营,他保持着高度警惕,因为这样的山地地势险要,极利于防守。
所以,韩信决定等待后续物资抵达后,再发动进攻。同时,他也要给敌人施加一些心理压力,让他们在恐惧和焦虑中逐渐崩溃。
……
咸阳,来自蜀中的战报一封封送到了乔松的案头,对于韩信连战连胜的战果他很是满意。不过,对于最新战报上写的韩信略显保守的打法,起初还有些不满。可稍加思索,便能够理解韩信的想法了。
蜀山地势险要,且水资源丰富。即使以最残酷的火攻之法,恐怕也难以起到预想的效果。
因此,这大山之中还是稳妥些为好。
乔松见怪了史书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君主,对于前线将领的行军打仗擅自插手所带来的恶果。所以,对于韩信他是选择给予充分信任的。
“新一批的军械入蜀了吗?”乔松向旁边一人问道。
视线微微向左移动些许,便能见到巴清跪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蔫了一样。
“巴清?”
“嗯,啊?”走神中的巴清回了回神,连忙回答道:“回君上,根据妾身得到的消息,第一支运输队已经抵达汉中了,不日便可送往锦官城。
不过,按照韩信将军所需数量,还需要两支运输队才能满足所需。
目前后续的两支运输队还在路上,预计十五日之后方能送抵。”
乔松有些无奈,这姑娘从蜀中回来已经有三两日了,但却一直心不在焉的。
于是,乔松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巴清脸上泛起了一丝犹豫。
“过来啊,坐那么远做什么。”
巴清满怀忐忑的向乔松走去。她是三日前回到咸阳的,回来之后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安置自己父亲,然后半夏就带着商会的文书就摆在了桌面上。
等巴清将商会的事情初步整理出来个头绪,方才想起来,自己这回来之后君上还没发话呢。
于是,巴清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潜渊山庄,请见乔松。
按说明明是巴清年龄能大一些,可此时面对乔松,她却反倒是像一个小姑娘一样,不敢抬头去看。
看巴清这副模样,乔松故意板着张脸道:“蜀中的事,你就没想着给本君一个解释吗。”
“君上,我……”巴清的头低的更低了,和鸵鸟也没什么两样了:“我,我只是想尽快拿下蜀中的那些商户,没想到……”
“本君走的时候,和你怎么说的?”
“这……”巴清轻咬银牙,还是决定认错:“是妾身大意了,请君上责罚。”
“把头抬起来。”
听到这话,巴清方才抬起了头。
嗯?
乔松愣了一下,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今日的巴清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裙,衣襟以银线编织出繁复的纹路,显得尊贵而华丽。
可此时这位执掌天下财运的大秦商会会首却抬着头,双眸紧闭,似乎不敢去看乔松的双眼。那修长的脖颈因紧张而微微充血使得皮肤下的血管若隐若现,一双放在双膝上的拳头也紧紧地攥在一起,哪还能见到半点属于会首的骄傲,反而由里到外透着股紧张。
虽说蜀中遇险的主要责任不在巴清,她也是受害者。但是,马虎大意以至于自身陷入险地,却是事实。
所以,要真惩罚吧,乔松也有些不想。但是,逗一逗她,让她长长记性还是可以的。
于是,乔松刻意的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她,想看看巴清能撑多长时间。
有时候,沉默的力量比起愤怒的训斥来的更加有力。对巴清来说,这样的折磨还不如乔松痛痛快快的责骂一顿呢。
所以没多久,巴清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和内疚之中。她的眼睛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隙,可随即就看到了乔松那审视的目光,吓得她连忙合上了眼眸。
乔松心中偷笑了一阵,伸出了手指,赏了巴清一个脑瓜崩。
巴清有些茫然的睁开了双眼,那张冷艳的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良久,她张了张嘴:“君上……”
瞧见巴清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乔松收回了手,又重新坐正了身子:“惩罚是为了让你引以为戒,从此不再犯错。
既然你都有了悔悟之心,那我还惩罚你干什么。”
“可是,君上,惩罚不是还为了警示他人吗?”
乔松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下,随即一本正经的举起了小拇指比划了一下:“嗯,其实我觉得吧,只要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有时候还是可以有那么一点儿特权的。”
愣了一会儿,巴清向乔松眨了眨眼睛:“君上,您这可就有些徇私枉法了。”
乔松嗯了一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带。巴清便顺势坐在了他的怀中:“那你认为,本君该怎么惩罚你呢?”
“但凭君上发落,妾身绝无怨言……”
吱呀……
“额,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端着茶水的雪女看到这一幕,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润。
乔松看了看怀里有些僵硬的巴清,再看了看门口的雪女,嘴角微微一扬:“不,你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