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出去没有多会儿，就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装袋走进来了。
    疾步走到程歌面前，把包装袋放在茶几上，顺手将里面的东西一并拿了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吗？所以我就找人定制了一盒，吃点甜食心情也会好些。尝尝喜不喜欢？”
    程淮低头说着，就打开了包装盒，一颗颗精致的巧克力就呈现在程歌眼前了。
    打开的那一刻，程歌神色诧异了几分，望着这盒散发着香甜气味的巧克力微微出神。
    程歌是挺喜欢吃巧克力，不过也就上次一块儿聚餐的时候，才饭后吃了几颗。
    想不到程淮观察力挺好。
    在程淮期待的目光下，程歌伸手拿了一颗，轻咬了一半。
    可可豆自带的苦味经过工序制作后变得很淡，坚果的香味和苦中带甜的巧克力恰到好处。
    程歌垂下眼，看了眼坚果夹心。
    开心果。
    “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见程歌一直看着手中的半颗巧克力，程淮以为是难吃到难以下咽，所以便开口询问道。
    程白见此也和程淮想的一样，捏起一颗放入了嘴中。
    一抿就化开了，倒也没那么难吃。
    就在程白疑惑之时，程歌这才缓缓开口。
    “挺喜欢的。”
    “心情也好很多了，谢谢大哥。”
    程歌从接受程白这两个亲哥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是否要像平常人家的妹妹那样，和他们相处。
    可她根本不习惯，即便是封仁贵，从八岁开始，程歌就一直唤他：封叔。
    她是程家被调换的女儿这回事，在她八岁那年就知道了，但程歌一直没有想过要回来。
    至于原因，大概是封仁贵说过，曾经裴院长找过了程家人。
    可程家人咬死不承认有这么荒谬的一回事，甚至被赶了出来。
    那时，小小年纪的程歌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从此就打消了回来的想法。
    就在前几年，程歌无意提起说想回来看看，就被白元听进去了。
    所以，也便有了之后这些事。
    面对至亲，程歌一时半刻根本适应不来。
    闻言，程淮抿出笑意，再次抬起手拍了拍程歌的头顶。
    “谢什么，一家人。”
    “不耽搁下去了，我们吃饭。”
    程歌休息重要，这些天她太累了。
    *
    晚上八点。
    网络之战还未结束。
    一个个精神气十足，争论不休，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一大帮中立派站在了正常派那方。
    确实疑点重重，再说每个人都有质疑的权利，闹那么久，但凡思维活跃的人都能反应过来，程歌很大可能性就是幸存者。
    无脑：吵那么久累不累啊？说我没智商？那程歌是神仙啊？又是木程歌又是裴啥的，别太笑死我！现在还跟我扯什么幸存者？证据呢？
    无脑：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医院呢，今天老头晕，多半是被你们恶心的。
    正常：哥们儿？身体素质差还能怪我头上了？妈呀我真牛逼！还能隔空施法呢？
    正常：一开始我就说了！老子这是推测推测！懂吗？你个学渣阅读理解都不会？到此为止意思是什么？
    正常：这件事，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扯不到裴教授身上懂吗？为什么程歌在这个风口浪尖坦白身份？你踏马能不能动动你可怜的智商？
    无脑：就你聪明！越吵越头疼，不吵了！妈蛋玩意！老子治病去了！
    ：我家人被你们传染了，现在全都在厕所吐着呢！等着吃官司吧！
    正常：传你大爷的哈麻批！但凡闲云和宏华院长当年控制疫苗数量，就你这样儿的大聪明早两腿一蹬下去了！
    正常：倘若和我推理的一样，复仇者联盟！闲云估计也在伙，以后再悲剧重演，闹个生化危机什么的，可别跪舔让闲云救你的命！
    ：老子抽什么风，从中午跟你吵到现在？闲的吧！想知道我是怎么推理出来的，这个账号，我从现在开始更新，感兴趣的可以关注。
    ：当然，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所有收益我都会捐给慈善机构，老子跟你们这群沙币杠上了！
    无脑：上面的兄弟，你f市哪儿的啊？你家这个症状，怎么和我家那么像？我儿子已经晕了，正等救护车呢！
    无脑：哎呦今晚也没吃什么啊？孩子回来就喝了几口自来水……
    楼上无脑：胃里难受，头像爆炸一样疼，肌肉还抽疼抽疼的，心跳有点乱。
    ：就f市**县*镇那个老化小区，真奇了怪了，我邻居也一样的症状，现在没声儿了。
    ：我现在也不太乐观。
    无脑：老哥，你说是不是自来水有问题？还是楼顶水箱有问题？
    十分钟后。
    无脑：老兄？你睡着了？人呢？
    半小时后。
    无脑：卧槽！楼下怎么来了那么多警车和救护车？？不会吧！不行，我有点儿上不来气……
    ：说会出事的那个人呢！赶紧滚出来！你摊上大事儿了知道吗？居然敢给我们投毒？你jd吧！
    ……
    十点，一条自带热度的头条出现在了热榜上。
    ［权威媒体公布：程歌是317事件唯一幸存者，也是京城知名教授，年轻院士‘裴青黛’。］
    当然，这则重磅消息也惊不起多大浪花，因为此刻的f市已经乱了套。
    *
    凌晨一点左右。
    夜色已深，黑夜笼罩大地，窗外刮起了一阵阵凉风。
    树影婆娑，竹影斑驳，大池塘的水面荡起圈圈波纹。
    月光朦胧，不多时，便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住。
    凋落的树叶随风扬起，在飓风中起舞，沙沙作响。
    程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心口的绞痛感让她受不了，坐了起来。
    一瞬间，眼前一黑，眼球十分刺痛酸疼，让程歌狠狠紧蹙眉心，大脑昏昏沉沉，伴随耳鸣……
    程歌抓了一把头发，面露烦躁之色，唇瓣发干泛白，心跳紊乱的不成样子……
    近几年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眼皮宛如千斤重，要合不合。
    程歌撑坐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便不当回事准备继续躺下。
    可就在这时，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却响起了电话铃声。
    昏暗的房间里，四周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突兀地电话铃，让程歌浮躁地摁了摁眉心，缓解酸痛感。
    几秒后，程歌这才伸手摸起了手机，刺目的光线让她半眯着眼，扫了一眼来电。
    唐凡尘。
    这深更半夜，他打电话来做甚？
    却也没深思，接听了。
    “喂？什么事。”
    难不成真被网络舆论影响到了？今晚这心跳的她浑身不舒服。
    “程院，您现在在哪儿？”那边，唐凡尘声色焦急。
    程歌无语，“凌晨了，你说我在哪儿？在程家。”
    话音一落地，那边的唐凡尘便接着道，“f市爆发了一场致命性的病毒！
    具体地址是在一个老化的小区，警方已经做好隔离工作去调查了，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刚才我和相关人员都开会了，这次病毒具体爆发时间是傍晚五点，截止现在，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
    唐凡尘凄切说道。
    泯岛才刚收复，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
    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该不会……
    还是泯岛干的好事吧！
    怎么敢……
    唐凡尘焦灼万分之际，电话那头传来程歌陡然拔高的声音。
    “傍晚五点发生的事，到现在才告诉我？通知开会也避着我？”
    唐凡尘被吼的浑身一抖，苦着一张脸，“泯岛这不是才被你收复吗？秦首席觉得你太累了需要休养身体，所以就没让我们打扰你……”
    “还是f市中心医院接诊，查出异常，这件事才被爆出来，现在f市和邻市情况……不容乐观！
    和当年的蝙蝠三号毒性一样，甚至……可能那一次还强！”
    “各大研究院组织线上开会以后，都犯难，难度太高，时间太紧……”
    “挂了。”
    不等唐凡尘继续说话，程歌便沉声吐出两个字，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唐凡尘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很自责。
    什么担子，都落到她肩膀上了……
    也不能干坐着，唐凡尘惆怅片刻，便火急火燎开车，赶往宏华了。
    程歌吩咐了程家周围看守的下属，在十五分钟之内调动直升机。
    夜深人静时，程歌尽量放轻步伐，悄无声息离开了主楼。
    屋外冷风扑面，吹起了程歌单薄的大衣。
    到了楼下，程歌便大步跑了起来，径直往大花园的草坪狂奔而去。
    几分钟后。
    在抵达直升机的那一刻，程歌胸口骤然一绞痛！
    脸色一白，锥心之痛使她捂住了胸口。
    浑身就如同抽筋剥骨般疼，喉咙间一股铁锈味。
    在两名手下察觉情况不对劲，赶忙上前时。
    程歌已经眉心一紧，对着地面猛吐出一大口血……
    “院长！”
    见此情形，两人差点被吓死，惊呼一声箭步上前把程歌扶住。
    “小点声！”
    若是惊动了程白他们，就走不了了！
    “我没事，先走。”
    程歌随手抹去沾在嘴上的血，咳了几声，便戴上了降噪耳机说。
    俩手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得了她的命令。
    突然爆发病毒，事关重大，确实刻不容缓。
    但院长……身体能撑得住吗？
    实在不行，云端的院长不是喜欢抢风头吗？不是喜欢争吗？那这次就交给他们解决！
    怎么？
    一遇到棘手的事儿，都扔给他们院长？
    院长是三头六臂啊？
    一群缩头乌龟……
    程歌一上直升机，就把手机关机了，随手扔在一边，手撑在膝盖上，抵着头尽量让自己不睡过去。
    头上青筋暴起，随着脉搏突突直跳，脸部肌肉不断抽搐。
    撑着头的手背也布满青筋，在纤长又有骨感的手上有些狰狞。
    才几分钟过去，程歌的意识已经不清醒，眼前的景物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目光逐渐涣散……
    “噗……！”
    就在程歌强撑清醒时，又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控制不住喷在了脚下。
    瞬间，整个空间都是血腥味，当然，飞机操控员和手下心也凉了半截！
    “院长！实在不行我们不去了吧！不是还有云端吗？他们不是……”
    “别在我面前提云端！”
    听到云端二字，程歌压根控制不住情绪，冲手下就是一吼。
    见状，手下也不敢再提了，丢工作可就完了。
    可院长这种状态，真的能行吗？
    就当手下纠结是否要违命，联系云端接手这次研究时，原本还能撑住的程歌，忽然身体朝一边歪去，没了动静。
    手下：！
    “院长！”
    这都什么事儿啊！
    莫非……是她体内的毒也……
    人都晕过去了，手下哪儿还管的了那么多？
    当即毫不犹豫给封仁贵打去了电话。
    也正忧心忡忡的封仁贵，在接到这通电话时，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总觉得大事不妙。
    一见是程歌得力手下的电话，封仁贵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喂？是出什么状况了？”
    一般，程歌这两个得力干将可不会轻易惊扰他。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程歌出事了！
    封仁贵此刻也正往宏华赶去，一时半会儿可到不了，他得先到空旷，可以停降的地方调动直升机。
    不然，就是明天下午也到不了d市！
    在看到这串号码时，封仁贵吓得心梗都快犯了！
    还好不是他开车……
    电话那头，手下声音慌乱，“封老！院长她陷入晕厥了！貌似是她体内的毒……”
    封仁贵声音一拔高，“什么？！”
    得知这消息后，封仁贵手捂着心口，大口喘了几口气，迫使他冷静下来。
    “你们尽快到宏华，时不时观察一下她有没有生命体征！知道了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天保佑……
    “是！封老！”
    封仁贵又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吩咐司机加快速度，尽快到空旷地。
    也不知道沈君砚收没收到消息，他或许已经猜到，程歌会再次冒险吧？
    方才的紧急会议封仁贵也参加了，听说云端也会组成研究小组，全身心负责这棘手的事件。
    沈君砚……会拦着程歌，不让她去冒险吗？
    殊不知，在他们纷纷赶往宏华时，沈君砚给程歌打了不下二十多通电话，次次已关机。
    马路上，沈君砚急得满头是汗……
    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