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苦笑,默默的在雨中抽着闷烟,静静的看着老兵达克。
突然间,我有些想家了。
别误会,我不是想在地球另一边的那个家,我是想起了我们的小渔村,美丽的塔尔瓦。
当初和丽萨,还有米娅,我们只有三个人,生活在小小的塔尔瓦,大家那时是非常开心的。
美丽的塔尔瓦,没有烦恼,没有战斗,人们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幸福开心的。
甚至曾经我都放下了对佣兵团的执念,甚至觉得,也许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在塔尔瓦生活下去,守着丽萨,慢慢看着米娅长大,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如今我发现,在命运的面前,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和老兵达克一家相遇,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我也该想想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毕竟我现在的老婆有点多啊。
我低头沉思着,愣愣的看着达克一家出神。
天空的雨,还是下的很大,老兵达克用他那布满伤疤的后背,紧紧的挡着身下的妻子和孩子。
费尔玛在大哭,这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雨中,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左手紧紧的搂着旁边的两个小娃娃。
老兵达克的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夫妻俩彼此对视,一起哭泣,声音颤抖。
在这伤感的景象中,费尔玛最终伸出手去,抚摸着老兵达克的脸颊,在他颤抖的嘴唇上深情的一吻。
“嘿,达克,对不起,我感觉自己真不行了。”
“呜呜,我好爱你们,好爱你和孩子。”
“如果有可能,我……我真的不想死。”
“呜呜,我可怜的丈夫,请原谅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我感觉自己要不行了,真想看着你慢慢变老,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
“可是我,呜呜……对不起,哦,我的山神,请可怜可怜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冰冷的雨水中,费尔玛大声哭泣着。
这女人被达克挡在身下大哭的样子,仿佛就像在交代遗言。
我无语的盯着她,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色。
虽然天空乌云压顶,还下着瓢泼的大雨,但是看远处的山头那里已经出现了白光,看起来应该是黎明了。
我也在想同样的问题,费尔玛,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能活下来吗?
看着痛哭的老兵达克,看着那两个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娃娃,我是真的希望费尔玛能够好好的活着。
因为她比我幸福。
他有着家庭和孩子!
“嘿,费尔玛,放心吧,你死不了的,呵呵,毕竟我为你处理了伤口,不是吗?”
望着雨中的费尔玛,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虽然这微笑有些心虚。
费尔玛被我的话吸引了,愣愣的转头看向了我。
雨水顺着她咖啡色的脸颊滚落,她的眼睛和朵拉很像,也是洁白如玉的。
这是个漂亮的非洲女人,就像当初老兵达克告诉我们的那样,在沃鲁姆大山,他的老婆是最美的。
“嘿,费尔玛,答应我,不要放弃,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好嘛。”
我努力保持着微笑,继续对费尔玛说道:“你是一位母亲,你所希望的美好都会发生的,我们会马上送你去找老杰克的。”
“请相信我,老杰克是我们最好的军医,不管你伤的什么样,哪怕是在死神的面前,他也会把你治好的。”
我故作轻松的笑着,继续安慰着费尔玛。
这是我此时唯一能做的,我希望我可以带给她勇气。
看着费尔玛肚子上的伤,我觉得老杰克一定能治好她。
毕竟我们这些当兵的,经常受的就是枪伤。
而身为一名军医,老杰克治疗枪伤可是专业的。
更何况,我们在陀玛大山上的时候,这个无耻的老混蛋,还偷学了西玛特贝的草药技术。
看着我脸上的微笑,哭泣的费尔玛愣住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今晚心情和身体受到了双重重创,她不是挺不住了,她是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念。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求生的意志和心态。
意志,心态,这两种东西虽然虚无缥缈,摸不到,看不见,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蓝幽灵先生,谢谢你,谢谢你说我还能活着。”
“我觉的,你的话会应验的无论如何,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家,我……我都要活下去!”
费尔玛咬着嘴唇在大雨里看我,这女人消极的情绪,在我的话语下,正一点点的消散着。
老兵达克也在瓢泼的大雨中回头看我,这个家伙竟然眼神里对我充满了感激。
我对着费尔玛再次微笑,随后对着他们的孩子招招手:“伊豆,迦娜,到这里来,到叔叔这里来。”
“你们很冷,对不对?”
“看,旁边有头熊,他可是很暖的!”
我嘴里笑眯眯的说着,把大雨中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家伙直接抱在了怀里,然后放在了玛卡的身上。
“熊?”
两个小家伙迷茫地看我。
我差点忘记了,非洲几乎没有熊,只生活着一种叫做“阿特拉斯”的小型熊。
可能是知道我和他们帕帕是一起的吧,两个小家伙并不怎么害怕我。
伊豆三岁,迦娜五岁。
两个小不点冻坏了,此时玛卡在发烧,这家伙就是个天然的大暖宝,真是不用白不用啊!
我笑眯眯的把迦娜和伊豆放在玛卡的身上,看着两个小家伙光着小脚丫,发抖的爬进玛卡的怀里。
睡梦中的玛卡被惊醒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怀里的两个光屁股小娃娃。
等看到是我干的好事后,玛卡很郁闷,翻着眼皮对我瞪眼。
我坏笑,你瞪着他。
玛卡的眼神意味有点深,这家伙仿佛在说:嘿,姐夫,你这样做礼貌吗!妈的,在我的身上放小孩,你……你知不知道老弟我现在是光着的?
玛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我笑嘻嘻的也靠在了他的身上。
在默默的对视下,玛卡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两个小孩依偎在他的怀里,这傻大个一手一个,搂着两个小娃娃,一转头又睡了过去。
我看了一眼开船的宾铁,本想说如果他累了,我就换换他。
结果一看这个混蛋在大雨中被淋的落汤鸡那个样子,再瞧瞧风雨拍打在他脸上的德性,我想了想,干脆假装睡觉,心想这事就算了。
紧贴着玛卡,伊豆,还有迦娜,迷迷糊糊的,我竟然也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估计时间不久。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在掏我的衣服,一睁眼,发现是宾铁,这混蛋竟然在我身上找烟呢。
“几点了?”我问。
“不知道。”
宾铁说,这混蛋在翻我的防弹衣,继续说道:“反正天亮了,你看,雨都停了。该死的,你的烟藏在哪了,老子都要憋死了!”
宾铁大声叫着,我迷糊的这一会,这混蛋竟然抽光了他的烟。
我拍开他手,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拿出我的烟丢给他。
宾铁坏笑,这黑鬼此刻叼着香烟,心满意足。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们的船。
仅仅是剩下的半包烟,就让这黑鬼从天黑开船到天亮,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傻。
就在我眯着眼睛看宾铁的时候,同样在船里迷糊了一下的老兵达克,突然嘴里再次发出了惊呼。
老兵达克在大叫:“费尔玛?醒醒,费尔玛!!”
我忍着脑壳作痛,郁闷的皱着眉头,转头向达克看去。
只见老兵达克在叫费尔玛。
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此时就像个死人一样,面色青灰,靠在船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