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嗨哎嗨诶嗨哎嗨嗨~”
“羊了肚子,手拉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个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啦上哟,一个在那沟,一个在那沟里哟嗬,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哟手,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的手!”
“了不见那村村哟,了不见那人,了不见那人哟嗬,我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的林!我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的林!”
苍茫的黄土高原,漫天的黄沙飞扬,苍凉的大夏民谣,那是大地在吟唱,古老的乐器陶埙,吹奏出低沉的绝响,那是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古老的陶埙浑厚、低沉、沧桑、神秘、哀婉,大夏的百姓勤劳、朴实、豪迈、昂扬、倔强,两者相辅相成又相得益彰。
每次耳边传来大夏百姓高亢的民谣,王十三郎都会驻足倾听,感悟这片大地的苍茫,感悟这首人心的悲怆。
天下九关,各占其三,独武威称雄!
武威。
一座屹立数万年而不倒的大夏王朝军事重镇,一座抵抗蛮荒魔国入侵的边境雄城。
望着远处那座风沙笼罩中巍峨挺拔的城池,王十三郎不禁心潮澎湃。
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亲眼目睹类似大蓝星古代的边关重镇,怎能不让人梦回萦绕,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
王十三郎翻身下马,静静的矗立着,静静的凝视着,耳边好似响起一阵阵金戈铁马壮美悲怆的瑰丽史诗,眼前好似浮现一幅幅血洒疆场马革裹尸的苍茫画卷。
武威城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扼守大夏王朝的咽喉要道,是抵抗蛮荒魔国入侵的桥头堡。
其左侧是山,其右侧是山,前方百里就是蛮荒魔国边境,后方百里则是大夏王朝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
大夏王朝和蛮荒魔国围绕武威城的攻防战持续数万年,可以说一座武威城,半部大夏史。
王十三郎牵着大黑马,一步一步走近高大的武威城,一点一点感受这里的壮烈和恢宏,古朴而苍凉。
武威城墙宏大坚固,王十三郎目测,城墙高度大概有二十多米,顶宽十五米,底宽二十米。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旌旗风中猎猎作响,密密麻麻的守卫军士威武雄壮,密密麻麻的守城器械闪烁寒光。
武威城四座大门之一的北门,安远门顶部城楼有三重:闸楼、箭楼、正楼。
正楼高三十余米,长四十余米,四角翘起,三层重檐,底层有回廊环绕,古朴厚重,巍峨壮观。
晚秋的寒风吹拂,阴冷凌冽,漫天的黄沙飞舞,昏暗朦胧。
黄蒙蒙的天空,乌泱泱的黑云聚集翻滚,笼罩在武威城居民的头顶,分外的压抑。
糟糕的天气,下雨的征兆,王十三郎牵着大黑马,在街道汹涌人流的裹挟中,声声咒骂中走进一家客栈。
王十三郎放下行囊,拍打几下全身的黄沙,清洗一下脸上的灰尘,推开破旧的门窗,外面已是阴雨绵绵,滴滴答答的下起泥巴雨。
街道上行人匆匆,黄泥点点,吹进房间的空气中混合着一股股土腥气息,令王十三郎想起之前在七星矿洞当地质学家、钻探学家的日子。
打量几眼房间内稍显破旧的装饰,匆匆赶路月余的王十三郎身心有些疲惫,躺在床上头一歪,沉沉睡去。
雨一夜阵阵,雨一夜深深。
绵绵的雨水带走了空气中的灰尘和黄沙,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芬芳,天空中难得出现一片湛蓝。
金黄色的太阳照耀,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全是泥泞的脚印,小孩子们则是开心的玩着摔泥巴的游戏。
一排排古朴的建筑,充满沧桑气息,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小吃摊的生意甚是火爆。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不少人选择外出吃饭,坐在商贩摆的桌子前,一只手捏筷子,一只手揉搓蒜辫,吃着刚舀出来,冒着热乎,端上桌的羊汤泡馍。
热气不断升腾,香气随风飘散,王十三郎漫步走到一处小吃摊子,大夏王朝特有的羊汤泡馍,闻着香,吃着香。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泡馍进肚,全身热乎乎暖洋洋,王十三郎溜达在这座军事重镇的街道,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也许是多年流传的习惯,街道的行人步履匆忙,脸色少了一些欢笑,多了几分凝重和沧桑,或许这就是边境军事重镇的特色。
只身穿梭在武威城的大街小巷,古风古气,古色生香,王十三郎突然有一种闯入古装影视城的感觉。
前世游览古城遗迹,仿佛穿越了时间,脑海里涌现着埋葬的历史,今生游览重镇武威,却是穿越了空间,眼睛里充盈着鲜活的人文,这两种感觉很不一样。
一种时空错乱的撕裂感浮现在心头,一种隐隐约约的疏离感浮现在身上。
孤独,也许其他穿越者同行都有这种感觉。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上大声叫卖的商贩,街道上嬉笑打闹的孩童,活生生的映照在王十三郎脑海里。
王十三郎好像一个观众,踮着脚尖站在边缘观看,这世间的芸芸众生,这处处的人间烟火,想要融入其中,心底里却升起一股恐惧。
“或许,是真的害怕融入其中吧。”,王十三郎自嘲着,苦涩一笑。
“可笑的穿越者!”
“可笑的王十三郎!”
我是人,不是神,不是魔,也不是仙,我只是一个人!
刹那之间,福临心至,王十三郎忽然明白了所谓的红尘试炼,他之前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一个观众,一个看客,仅仅依靠眼睛看,仅仅依靠脑袋想,从来都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看到、想到和做到,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入红尘不染,出红尘不迷,这是王十三郎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已经记不清了,隐隐约约中王十三郎猜想自己就是这种的心态。
出红尘而不迷,这一句王十三郎比较认同。
入红尘而不染,这一句王十三郎有了疑惑。
入红尘而不沾染红尘,就是万丈红尘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看客,那样做有何意义?
掌教师父口中的红尘历练,王十三郎之前的猜测,之前的行事有几分道理,消除心中的牵挂,抹除心头的阴影,为的是念头通达,求的是心神通明,但这似乎只是表象。
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走多少遍红尘都是无用。
身不入凡俗,心不沾尘埃,又何谈历练?又何谈看破?又何谈出尘脱俗?
这一刻,王十三郎终于明白了何为入红尘。
“出淤泥怎能不染,入红尘怎能不沾”
这一刻,王十三郎彻底放下身为修行者的那一抹高傲,沉入泥塘,沾染灰尘,清澈的眼神逐渐朦胧,清醒的神念一抹迷雾笼罩。
仿佛回到自己的前世,那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那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那个谨小慎微的普通人,那个学会了闭上嘴巴和闭上眼睛的普通人。
王十三郎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游走在武威城内的街道。
跟黑心的商贩为了一个几文钱的小物件讨价还价,跟嬉戏的孩童为了一个小游戏的输赢争的口水四溅,跟文人雅士逛逛勾栏听听曲,跟砍柴的老者伐木,跟捕猎的猎户进山,每日蝇营狗苟,就为了赚取几文钱,填饱自己的肚皮。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时间一天天过去。
武威城平民区域一所古朴厚重的小院里升腾缕缕炊烟,这是王十三郎租住的一处大院。
夕阳西下,夜幕将来,吃完晚饭的居民聚集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女人们一边做些趁手的活计,一边传播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碎语。
小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嬉笑打闹,清脆的笑声传的很远,整个院子显得和谐而安宁。
男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今年的庄稼,土地的肥沃,天气的无常,偶尔响起几句带颜色的笑话。
每当这个时候,憨厚朴实的汉子们不再憨厚,一个个的咧开嘴巴嘿嘿直笑,一个个充满揶揄的眼神送给人群中唯一的光棍,王十三郎。
“小王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寻摸个长期的活计,正经的营生,置办点家业,再托人寻摸个婆姨,早点成家,早点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啊?这,丁叔,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再说小子也不认识什么媒婆啊。”,揪揪耳朵挠挠头,王十三郎一脸憨厚的笑笑。
老丁头咂摸两口旱烟,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对了老李,你家远房的那小侄女,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吧?”
闲聊的人群中,老李头抬起粗糙的大手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咳咳,这事啊,我得回去问问婆姨,了解了解情况,要是还没有出嫁,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是这个理,小王这孩子跟大家住在一个大院,平时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憨厚老实体格壮,是个良家子,这样的少年郎可是难得的良配。”
老李敲打几下常年劳累日渐弯曲的背部,瞅瞅人群里面憨笑的王十三郎,一身腱子肉,一把子力气,就是这模样长的有点俊俏,自家那小侄女应该会很喜欢。
这门亲事要是成了的话也不错,家里农忙的时候招呼一声还能搭把手,老李寻摸一会,点点头说道:“嗯,老汉我知道,一会回屋就问问。”
老丁头烟瘾大,使劲咂摸两口,将烟锅轻轻地在石板上一磕,再次装满一锅旱烟点上。
“小王啊,你李叔家那小侄女身子骨结实,手脚麻利,腚也大,好生养,是块生儿子的好地,你小子要是有心的话可别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院子里扎堆的老爷们点点头,老丁头说的没错,老李家的小侄女一副好体格,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地里都是一把好手。
王十三郎挠挠头,一脸憨厚的笑道:“多谢丁叔,小子一定好好琢磨琢磨。”
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红尘中浮浮沉沉的王十三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修行者,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历练,终日为了填饱自己的肚皮奔波劳碌,直到武威城两侧的高山上,斥候用一盏油灯点燃了烽火狼烟。
警戒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代表着战争的信号,迅速传递到下一座山峰。
远处的烽火不断升起,沿着起伏的丘陵,一路燃烧到千里之外的平原,最后的终点就是大夏王朝的国都长安。
烽烟起,战火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