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潇笑了笑：“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有错呢？”
    宣和帝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苦涩的低下头：“不，我只是一个寻常的人，一个……杀了自己叔叔的人。”
    天子威严，当真这样重要吗。
    宣和帝不知道。
    养心殿中，佛珠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宣和帝拿着书，屋里安静的厉害。
    凌月潇就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这样安静的时光，在她心里，竟然格外奢求。
    她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隐下去过。
    宣和帝无意间瞥见，微怔了怔，却也只是一瞬。
    他知道凌月潇的心意，也可怜她的身世。
    被家里按着性子送到宫里来选秀，若是落选，定会被人嗤笑说他们家痴心妄想。阴差阳错，他因为宁甯而留下了凌月潇做侧妃。
    是幸，也是不幸。
    他是帝王，三宫六院是必然的。哪怕他有心仪之人，为了平衡朝堂的势力，也一定会纳妃，他永远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
    许是生性凉薄，他并不觉何为爱。只在看到宁甯时才有一丝不同，可她是人妇，这对宣和帝来说，就像是喜欢上了一个别人的小玩具，想方设法也要抢到手。
    而凌月潇……
    她的宿命就是为了家族而入宫，幸而她对自己有有意，也愿意争宠。不幸是娘家势力过于薄弱，全凭借她在宫里才得全家平安。
    宣和帝不大理解，他若是有女儿，绝对不会因为富贵荣华而让女儿如此屈居人下。
    用女儿的幸福和腰杆子换来的权势，也不知凌家人心中是否有愧。
    他不大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他的生母慧敏崇光皇后去世的早，并未见过父母恩爱的模样，只偶尔从宫人们口中得知明兴帝很爱他的母后。
    后来懂事，从宫人们口中得知明兴帝宠爱华嘉公主的生母王淑妃，他便时常往王淑妃的钟粹宫跑，也和华嘉越来越熟。
    他看自己的父皇对王淑妃就是时而冷淡，时而关心。王淑虽妃得宠，却从不恃宠生娇。他总能看出王淑妃对父皇的小心翼翼，便也明白了父皇这样可以让后妃听话。
    他在感情上极为愚钝，只会有样学样，明兴帝怎样对王淑妃，他就怎样对待凌月潇。
    不出他所料，凌月潇果然和王淑妃一样听话，一样死心塌地。
    凌月潇坐在椅子上，轻抚着肚子，感受胎动，心里越发甜蜜。
    若是就这样一辈子，哪怕就这样相对无言，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也不错。
    然而，世上不如意之事太多。
    圆子福身：“陛下，娩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凌月潇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颤抖着睫毛，抬眸去看宣和帝的反应。
    宣和帝放下书，“看不到皇后在这里吗？”言外之意，就是要撵人了。
    圆子明显有些为难：“陛下，奴才自也是说了的。”
    娩妃是个什么样娇纵的人，宫里谁人不知？
    岂是圆子一两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宣和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