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星听她这样说,面上带了几分凝重。
“那你明日启程去城外云沉寺,为皇后娘娘祈福。陛下那里,我去说。”
宁甯点头:“好。”
第二日,谢云星起了大早,将她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看她睡颜恬静,忍不住温柔的抚着她的发。
临行前,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你先在云沉寺住上一段时日,我亲去打探,若是......若是结果不大好,我就带你走。”
宁甯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她早已习惯,谢云星去上朝,总是起的很早。
不过看到青莲拿着包袱过来时,还是微微愣了愣:“青莲何时起的,竟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青莲摇头:“这些都是家主收拾的,家主临行前吩咐,说求平安符须得些时日,家主让我们先在云沉寺多住几日。”
宁甯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乖巧点头,“梳妆吧。”
云沉寺的路实在是算不上好,一路颠簸,宁甯觉得身子都要散架了。路途也远,宁甯有些想在心里默默吐槽,可想到此行是去拜佛上香,顿时忍住。
即将到地方时,一位白衣道人拦住了去路,他折扇一开,似笑非笑的望着马车:“不知娘子可否轻移尊步下马车一叙?”
绿荷微微皱眉:“放肆,我家娘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那道人也不恼,笑着道:“蛮蛮,许久不见啊。”
宁甯听他唤自己小字,心中疑虑,记忆中却并没有他这样的一号人。
她不说话,只听绿荷道:“你这疯道,再这样轻佻孟浪,我可就要报官抓你了!”
他轻轻笑起来:“还请谢宁娘子轻移尊步与在下一叙。”
宁甯微微挑开车帘,透过那一点点缝去往外看,却发现那少年唇红齿白,自己却并不认识。出嫁的女子名声更是要紧,她见那人面生,便将帘子放下。
“我与道长素不相识,道长莫不是认错人了?”
他收起折扇:“我知道你来此是为了给皇后凌氏求平安符,也知晓你与郎君都有人惦记。我今日没有去捉妖,可就是为了等你。”
宁甯微微皱眉,不欲与他多言:“绿荷,绕道。”
那人足尖一点,轻而易举的再次落在他们马车前。
绿荷气恼:“你这道士,莫不是出家前是个登徒子?”
他也失了性子,认真道:“蛮蛮,我师父叫正善,多年前,他去过你家。带走了一只狐狸,名叫姚狸。”
宁甯掀开车帘:“你是正善道长的弟子?”
“谢宁娘子终于愿见我了。”他笑起来,微微拱手:“在下道号善谨,正善道长是在下的师父。”
宁甯看向他身后:“善谨道长安好,为何不见姚狸?”
善谨微微颔首:“阿狸外出捕食,自然是见不到的。”
捉妖的姚狸浑身怨气,打了个喷嚏。
宁甯了然,“也是,阿狸在宁家时,就爱吃鸡腿儿。”
善谨扔给她一个玉佩,宁甯下意识的想躲,谁知那玉佩竟准确无误的挂在了她腰间。
“这······”
宁甯抬头,发现他额间有黄白相间的一个什么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
“一个玉佩,送你一道缘。”
这不算私相授受吗?
宁甯心中疑惑。
善谨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未开口,宁甯却听到了他的声音:“这自然不算私相授受,这块玉佩除了你,旁人都看不到。”
她讶异,正想开口问,善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蛮蛮别慌,这只是传音而已,接下来我的话你要认真听了。”
绿荷看宁甯与那善谨道长对视,却不说话,心中疑惑,但也没问。
“你此去云沉寺是生路,若是回头去都城,则是死路一条。”
“为何?”
“此事与你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能在云沉寺待着,就尽量不要回都城。你的劫难,将会从这次云沉寺回都城开始。”
“什么劫难?”
善谨没有回答她,只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她,尽可能的不要回去。
宁甯心中讶然,自己只是来求平安符,又不是出家,怎么可能一直待在云沉寺不回家?
“蛮蛮,千万记住,不要意气用事。”宁甯再抬头,善谨已经消失无踪。
绿荷也觉新奇:“奇怪,这人神出鬼没的,方才就是突然出现,如今又是突然消失。”
宁甯收起万千思绪,上了马车:“兴许这就是得道高人,来无影去无踪。”
绿荷让马夫驾车,“可要快些,别天黑了还赶不到云沉寺。”
宁甯到云沉寺时已近黄昏,拜了佛,捐了香油钱。
方丈年过五十,佛门净地按说应当是摒弃七情六欲。不知是不是宁甯的错觉,总觉得在捐香油钱时,方丈的眼神有些贪婪。
宁甯心中留了个心眼,让绿荷和马夫都将自己身上的银子放好。
小沙弥倒是笑的温和,他躬身:“贵客的厢房在这边,请随我来。”
宁甯看这沙弥面善,这才跟着小沙弥去往厢房。
小沙弥双手合十,格外恭敬:“太师夫人,夜里有野猴子出没,太师夫人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开窗。”
宁甯回礼:“多谢小师父告知,我等自会注意。”
寺庙住所简洁,床褥自然也不及谢家和宁家的柔软,宁甯娇生惯养,眼下有些难以入睡。
到了后半夜,宁甯依旧没有困意,屋中骤然一亮,紧接着是震耳的雷鸣。
绿荷检查门窗是否关好,拿着蜡烛,唯一的一点光亮。
“这天气倒是奇怪,方才傍晚还是晴空万里,怎么到了晚上,瞧着就要下暴雨。”
宁甯再也躺不住,起身:“绿荷,你方才睡着了吗?”
绿荷秉烛过来:“奴婢方才总觉得这庙里阴冷,也念着小沙弥的话,怕有野猴子吵到姑娘,所以一直没睡。”
宁甯让开一点位置:“你今夜在这里吧。”
绿荷愣了一下:“姑娘,这......奴婢卑贱之躯,怎可与姑娘同榻而眠?”
宁甯笑起来:“上来吧,既然睡不着,不妨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