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星嘴角微扬,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他那双狭长而深邃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崔幽幽。此时的崔幽幽双颊绯红如晚霞,就连那小巧可爱的耳垂也泛着淡淡的红晕。
谢辰星见状,轻声问道:“崔姑娘,你可是觉得有些热?”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力。
崔幽幽听了这句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低下头,不敢与谢辰星对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大对,又摇了摇头。
谢辰星轻笑一声,“天热了也正常,不过幸而是在我兄妇面前。我兄妇心宽,自是不会往歪处想。若是换了都城那些个有心思的姑娘们,指不定会如何编排你我呢。”似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谢辰星微微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崔姑娘若是怕热,以后还是不要捂得太厚,瞧你脸上的绯红,和我见到岚西郡那个云氏一样。”
宁甯震惊的望向谢辰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谢辰星与云曦可谓是从未见过,他是如何知道的?
况且……谢辰星竟然毫不掩饰地在崔幽幽面前说道:“瞧你脸上的绯红,和我见到岚西郡那个云氏一样。”听到这句话后,崔幽幽心中不由得一痛,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刺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之前还挂着腼腆温柔微笑的崔幽幽,此刻那笑容已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她原本粉嫩的脸颊上渐渐失去了血色,那一抹淡淡的绯红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心碎的苍白与无助感——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一般。
宁甯实在是看不下去谢辰星如此伤人心,忍不住开口,“小郎,今日你不是还有友人要见吗,让人家久等了可不好。”
谢辰星一脸淡然地耸了耸肩,他道:“再放他们一次鸽子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宁甯被话一噎,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次谢辰星放别人鸽子也是因为自己说有事找他,谢辰星嘴上拒绝,却还是放了好朋友鸽子,在正慈堂生生等了一下午。自己那天也放了他鸽子,如今听他说起来,难免有些心虚。
崔幽幽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谢辰星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自己,她苦涩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谢辰星看到崔幽幽嘴角那一抹苦涩而又无奈的笑意,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起身道:“兄妇好生招待客人,我没什么事了,我走了。”
出于礼节,崔幽幽还是忍下心中难过,微微颔首,算是送主家出去。
“崔姑娘......”
崔幽幽知道宁甯想安慰自己,可她并不想听那些话。
“因缘由天定,万般不由人。”崔幽幽道,“若我与谢五郎在那三生石上有姻缘在,他便不会对我无意。”
崔幽幽缓缓地低下了头,她那美丽而又娇柔的面庞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着,宛如一个惹人怜爱的瓷娃娃一般。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掩饰住眼中流露出的无尽哀愁,但却无法完全掩盖住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奈。
“我什么也做不了。”
姻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谁都同意,就是从不过问新娘的意见。
她虽得宠,却也做不出逃婚这样任性的事。逃婚只会让家族蒙羞,让后人唾弃。
“别难过。”
崔幽幽强撑着笑意,“不难过。”
她深深地望着宁甯,道:“我只是羡慕,羡慕你可以与心上人一生一世,他待你这样好,你对他也有那样深的情谊。”
宁甯讪讪,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崔幽幽离开时,宁甯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那样瘦弱的小肩膀,却要肩负着家族的名声。
女人,当真能祸国?当真能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而让整个家族蒙羞吗?
宁甯是不相信的。
褒姒妲己,都被冠上祸国妖妃的名头。可一个女人,当真能掌管一个国家的兴亡吗?
崔幽幽前脚刚走,忠勇伯爵夫人又登门拜访。
仍是和上次一样,带着逯恒令,带着聘礼。
“娘子这是做什么?”
忠勇伯爵夫人道:“谢宁娘子,听闻城国公已经回来,想来金喻姑娘也回来了。你看上次我说的那个事......”
堂堂伯爵夫人,竟然为了一个小辈的婚事,对宁甯露出了讨好一样的笑容。
事关金喻,宁甯不好决断。只能抿唇笑着拒绝:“实不相瞒,金喻病的厉害,大兄出于无奈,回岚西郡时一同将金喻带上,近来才刚回都城,我也没见过金喻,不知道金喻是何心意,也不知金喻的病是否好了。”
逯恒令较之上次,脸上有了些气色,没有上次那样苍白的吓人。只是少年眼眸之中流露出的坚定仍是让人无法忽视,他冲着宁甯跪下,恭恭敬敬的叩首。
“谢宁娘子,在下逯恒令,为先前的冒犯再次赔罪。今日不为逼问婚事,只为诚心诚意的道歉。”
宁甯将人扶起来,满面为难,“倒也不是我用说辞打发你们,我是真的还没有见过金喻。若你们想得知金喻的近况,不如去城国公府找我大兄,或许他能给你们答案。”
忠勇伯爵府的嫡公子,居然爱上一个女使,这传出去得有多少人不信,又得有多少人觉得荒谬。可事实就是如此,朝夕相处的陪伴,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
更何况......金喻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真诚,热烈,有时又会害羞含蓄。
宁忠伯收到忠勇伯爵府的拜帖时,下意识的交给了一旁吃果子的金喻。
“做什么?”
宁忠伯言简意赅:“他们是找你的。”
金喻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接也不接,“我不要。”
宁忠伯收回拜帖,随手放在桌子上,“那我去拒了。”
金喻悠然的啃果子,并未将这拜帖放在心上。
逯恒令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任务对象,如今她任务完成的出色,自然不会搭理那个单纯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