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没有婚配了。”
金喻点头,不肯看他。
“你愿意做我的嫡妻吗?”
此言一出,一旁吃瓜的桃夭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金喻终于肯抬头,微微皱眉,“公子吃醉了酒,也不该拿奴婢寻开心。”
“我没有与你寻开心。”少年眉目清澈,却楚楚可怜,“是真的。”
“伯爵府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女使做嫡妻,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金喻转身要走,却被逯恒令拉住,再回眸,那少年喉结滚动,竟是落下了泪。
“阿喻,我没有开玩笑。”
金喻挣脱,眸色淡然,“我不愿意。”
逯恒令不依不饶,仍是红着眼眶拉着她。
远处的刘蛮看到这一幕,冲过来将逯恒令推开,挡在金喻面前。
“逯二公子这是做什么,阿喻身份虽低微,却也是要名声脸面的。你如此当街对她拉拉扯扯,置宁家谢家于何地?”
“你为何三番两次拦着我,你喜欢她?”
刘蛮被噎了一下,道:“我们下人之间的事,就不劳逯二公子费心了。”
逯恒令看向他身后的金喻,“我心之坚定,终有一日,你会看到。”
逯恒令走后,刘蛮的手都在抖。
金喻轻轻握住,刘蛮方恍然回神。
“阿喻,别怕。”
金喻看着他,“我从未怕过,倒是你,抖得厉害。”
刘蛮抬起手,却又放下。
他想将她拥入怀里,却不知在顾虑什么。半晌,也只是笑着将那淬了毒的耳环摊开在她面前:“我在里面放了东西,能保命,能害人。”
金喻接过,“是毒?”
刘蛮点头。
“不止能保命害人,还能自戕。”
“我希望它一直没用。”
“谁说得准呢。”
宁甯看着谢云星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轻笑,“我原以为只是能提笔的谢三郎竟然也会做这些东西。”
谢云星拿着做好的灯前往河边。
“告知神明还是沉入水底,只这一瞬了。”
宁甯看他点火,灯渐渐鼓起来。
少年眼中爱意不曾掩饰,他望向宁甯,“卿卿,许个愿吧。”
宁甯被他这幼稚模样逗笑,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中默念。
神明在上,信女宁甯,愿与谢云星,生生世世。
再睁眼,少年依旧眉目温和,望着自己。
他松手,灯渐渐上升。
谢云星挽住宁甯的手,带着她去看别的好玩的。
“你就不问一问我许的什么愿望?”
“愿望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宁甯失笑,“你就不好奇?”
“好奇,可我更想让卿卿愿望成真。”
我好奇,可我更爱你。
宁甯不语,只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那你说,那盏灯会飞向哪里?”
谢云星抿唇微微思考,道:“应当是飞于上界,告知神明了吧。”
那盏灯因火的外力而渐渐上升,夜空之中,不知是哪一阵风吹过,灯微微歪斜,在空中燃起。
究竟是外力的作用,还是神明的否认。
无人得知。
皇宫家宴,离宴坐在帝王身侧,昭示着他太子身份的尊贵与帝王的恩宠。
“吾儿。”
离宴微微起身,“父皇。”
明兴帝妃嫔并不多,自慧敏崇光皇后死后,他后宫也只有王淑妃与徐贤妃两人是主位,再往下就只有一个张贵人。
王淑妃只诞下一女,于离宴而言并无什么威胁。
倒是徐贤妃膝下有三子,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王淑妃所出的那公主是明兴帝年迈所得,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着长大。前年及笄就破例封为华嘉公主,华嘉郡便是她的封地,都城还有华嘉公主府,可谓是恩宠无限。
“吾儿已及冠,当选侧妃。”
离宴自然知晓今夜是要选侧妃,微微躬身:“儿听凭父皇安排。”
帝王挥手,那些舞女福身退下,定广传唤:“传——东宫秀女觐见——”
离宴目光望向门外,见有一秀女身着淡粉色浮光锦团花纹裳,整个人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荷,婉约又清雅,令人心生怜爱。
离宴也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侧的那个秀女身上。
这个姑娘似乎与谢先生的夫人有些交情。
定广惯会察言观色,见离宴的眼神落在一人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道:“岚西凌氏,富商之女,年十八。”
凌月潇有些意外,她身侧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张氏,张氏站在第一位,按照宫中嬷嬷教的规矩,理应让张氏先上前才对,怎么一上来就喊她。
她双手交叠放于腹前,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福身道:“民女凌氏拜见陛下,殿下。”
幸而凌常氏精心培养她,这些礼仪虽苛刻,对凌月潇而言并不算难事。一举一动尚算优雅得体,不曾失了脸面。
家世簿就在离宴手上,他看到她父母姓名和生平,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你大人叫凌云志,阿母叫常如意?”
本就是东宫选侧妃,明兴帝在上座饮酒,并不搭话,看着离宴和秀女们,任他自己挑问。
“回殿下,正是。”
“倒是有趣。”离宴翻了翻,问,“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回殿下,民女名字乃是大父在世时所取。月下独吟,潇潇之音。”
“月下独吟,潇潇之音。”离宴轻念,勾唇一笑,“好一个孤独凄清的名字。”
凌月潇垂首,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孤独凄清,不应该是宁静悠扬吗?
“琴棋书画,可有会的?”
凌月潇福身,“回殿下,民女略通琵琶。”
凌月潇有些紧张,她并没有谦虚。小时候凌常氏逼着她学琴,可偏偏她没有天赋,便只能亲自教她学琵琶。
每次母亲教她,她都偷懒,所以真的只是会弹,但不是很厉害。
定广挥手让宫女拿琵琶来,离宴注意到了凌月潇因紧张而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出声止住那宫女,“行了,无论是否中选,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姑娘,总也不好像乐姬舞姬一样任人观赏。”
凌月潇松了一口气,微微抬眼,看到了那白净乖巧的太子。
她大着胆子,微微福身:“多谢殿下体恤。”
落选之人,是要赐花的。
中选之人,赐一柄玉如意。
离宴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目清秀,“衣裳上的海棠不错,既然已经有花了,便赐玉如意吧。”
凌月潇收起心中的庆幸,缓缓跪下:“民女谢陛下,殿下!”
明兴帝看了一眼凌月潇,其容貌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比寻常人清秀几分罢了。出身低微,性子尚算柔顺。
罢了,只要吾儿愿意,又不是太子妃,由着他去吧。
凌月潇拿着玉如意退下,面上喜色难掩。
“离都张氏,户部侍郎嫡幼女,年二十。”
张氏上前福身,其优雅从容的气度就比凌月潇好了千百倍。
商户的小姐顶多算知书达礼,张氏却是书堆里养出来的,那种气质自是与她们不同。
“臣女张氏,拜见陛下,殿下。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明兴帝抬手,“平身。”
喊了万岁千岁,那便只能由帝王发话平身。
“谢陛下。”
“朕记得你,张侍郎家的那个小女儿。你五岁那年来宫中看你阿姊,倒是活泼可爱,如今竟长这么大了。”
张氏笑起来,天真烂漫,“陛下好记性。”
明兴帝看着她的笑容,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妻子。
她在世时,也是总爱这样笑盈盈的俏皮可爱。礼部常参她不够端庄,不堪为国母。
离宴看到明兴帝盯着张氏,却以为是想纳她为妃。
离宴佯装不经意的挥手,让明兴帝回神,开口问她:“可读过什么书?”
“臣女只识得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