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去招待宾客,只有宁甯一人留在婚房,需要等着郎君敬完酒,招待完宾客才能回来。
她端坐在床上,格外老实。
只是谢云星招待宾客就少不得要饮酒,如此一来,难逃被人拉着应酬。宁甯一坐就坐了许久,一脑袋的叉子步摇压得她脑袋沉得要命,且脖子都要抬不起来。刚开始尚且能端坐,等了半天之后腰酸脖子疼的,腰也塌了下去。
宁甯从睁眼开始就在上妆盘头发,一天下来都没有什么东西。
屋里的女使不仅有宁甯从宁家带来的,还有谢家原本的女使,那些也大多可能是谢陈氏送来的,指不定是不是眼线呢。
桃夭几个人是离宁甯最近的,偶然听到了宁甯肚子在咕咕叫。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外的几个女使,发现她们都是低着头盯着地面。桃夭几次都想把自己藏在身上的糕点给宁甯,但是又觉得门口站的那几个也太规矩了点,从她们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别说桃夭了,青莲这样规矩的人忍不住好几次偷偷动动放松身子。
可门口的那几个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雕塑一般。
桃夭的糕点捏在手里,半分也不敢动。
宁甯虽然敢稍微放松,却也实在是不敢开口要吃的。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来谢家的第一天就坏了规矩,以后谢陈氏定会要拿这个借口可劲儿磋磨呢!
关键是......桃夭拿糕点也就算了,还握在手里,还那么香,离自己那么近,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宁甯实在是忍不了,道:“小桃夭,你离我远一点。”
桃夭委屈巴巴,“哦。”
宁甯等的都有些困了,突然听到了关门声,她陡然一激灵,但顾忌着屏风外那几个谢家的女使,还是小声问道:“青莲,姑爷回来了吗?”
可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宁甯感到陌生,下一瞬,自己身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手指骨节分明,毫无预兆的握住她的手。
“卿卿,是你吗?”
许是饮酒的缘故,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宁甯险些没认出来。
轻轻反握,但少年的手掌宽大,她两只手也只能堪堪握住一个。
“真假与否,郎君挑开盖头不就知晓了?”
帝王得知谢云星好事将近,赐了一柄玉如意,特意让谢云星新婚之夜挑盖头用。
皇恩浩荡,只是关起门来谁也不知晓。
谢云星用手指微微挑开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宁甯面若桃花,娇羞怯意。
这场景实在是与他梦中太相似,连神情都一模一样。他饮了酒,有些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
盖头只微微挑开一角,宁甯羞涩难掩,本以为谢三郎会用御赐的玉如意将盖头挑开。谁知下一瞬,谢三郎就依着这半开的盖头吻了上来。
他身量高大又刚饮过酒,酒气携带着无法抗拒的侵略性向宁甯涌来。
合卺酒还没喝,宁甯伸手去推,想将礼数做全。谢云星却嫌她的手碍事,一并握了起来放在她头顶。
“郎君,合卺酒!”
“一梦而已,待日出之时,你又会消散,离我而去,还在意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谢云星往日如何遵循礼数人人皆知,怎么饮了酒之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宁甯却急了,“谢云星!”
谢三郎有些反应,他停下动作,却是迷蒙的看着宁甯,只是下一句话让宁甯汗毛倒立。
“卿卿,今日梦中你的反应更合我的胃口。也比往日......更有血性些。”
纱帐放下,一室旖旎。
翌日清晨,谢云星睁开眼,昨日饮酒太多,脑袋有些不大舒服。稍微动了动,他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宁甯。
大脑一瞬间空白。
昨夜......不是梦!
他看着宁甯紧闭的双眼,睫毛乖顺的垂下,显得如此乖巧安静。
他伸手去摸床头的手帕,看到上面微红的血迹,心里一紧。
谢云星痴迷的抚上宁甯的脸颊,“卿卿,这就像是一场梦,这次......你终于不会消散了。”
宁甯不大舒服,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谢云星的手在自己脸上,她畏惧,生怕谢云星像昨夜一样做出那样痴狂的事。
“你......”
谢云星看到了宁甯下意识的动作,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你在怕我?”
幼时与谢云星杠过几回,却每次都惹来他更多的说教。反倒是示弱与乖巧,能让谢云星的态度缓和一些。
少年童年过得并不好,母亲近乎病态的爱让他性格有些扭曲。
宁甯知道谢云星自来吃软不吃硬,当即上前抱住他低低啜泣,“昨夜郎君饮酒,变得好可怕。郎君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饮酒了。”
心上人如此示弱表示自己的委屈,谢云星的心软的不能行,回抱着她,轻轻安抚,“好,都依你。”
宁甯这才敢松一口气。
谢云星昨夜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克己复礼,什么绝嗜禁欲,统统被抛掷脑后,满心满眼只有宁甯的反应与那极致的欢愉。
甚至宁甯的求饶示弱也罔若未闻。
片刻后,谢云星松开她,笑望着宁甯红彤彤的脸,“卿卿,今日要去给大人阿母请安的。”
宁甯点头,刚要准备喊人进来穿衣,谢云星便止住她。
指尖传来她唇上的温度,分明是自己主动搭上去的,可脸红的还是自己。
宁甯不理解的看着他,这小郎君起身拿衣服,开始为她穿衣。
“这些事是青莲她们做惯了的,为何不让她们进来?”
谢云星为她整理衣领,睫毛乖巧的下垂,似鸦羽忽闪。
“卿卿察觉不到吗?”
宁甯茫然,“什么?”
“没什么……抱歉,昨夜喝多了酒,我也不知道我喝醉之后会那样……”
想到昨夜,宁甯畏惧的打了个冷颤。
“可你昨夜说了些什么我在你梦里如何如何云云……”
昨夜纱帐放下,谢云星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无法让别人听的话,她甚至都羞于重复。
谢云星面上肉眼可见的尴尬,“没什么,从前年少时做的一些梦罢了。以后不会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