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放学回家,听说爸爸他们在平平土给麦子浇粪,丰英和丰学放下书包,也跟着上了山。
丰英和丰雪挑不了粪桶,就等大人把粪水挑到地里,再拿着长柄的粪瓢,一勺一勺小心浇在麦子根部。
眼见天渐渐黑了,还有一小块没有浇完,大家都加快了动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完工,总不能第二天又为这一点点活又跑来一趟吧。
正忙着呢,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山上偶尔有野兔什么的,也会有蛇出没。丰雪没有理会。
突然,她听到“喵呜”一声惨叫,抬头望去,一只黑黢黢的小动物倏地窜出来,猛一跳就跳到了她肩头上。她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扯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狸花猫。小猫浑身炸毛,哆哆嗦嗦藏在她的怀里,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紧紧盯着灌木丛的方向。
只见灌木丛枝丫摇晃,好似有什么猛兽正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冲出来。
丰雪头皮发麻,不敢掉以轻心。她双手快如闪电,掐诀画符猛地向树丛方向拍去,只见灌木丛剧烈摆动,像是有什么动物仓惶远去。
丰英此时才回过神来,她走上来伸手要抚摸小猫。小猫嘴里发出“呼“的警告声,咧嘴示威。它眼露凶光,犬牙长长,甚是吓人。
丰雪说:“大姐别过来,这是野猫,小心它抓你。”
然后,她小心地把小猫放到地上,说道:“好了,小家伙,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去吧。”
小家伙喵喵叫了两声,用头蹭了蹭丰雪的腿,又伸出鼻子仔细闻了闻,这才恋恋不舍的跳进灌木丛消失了。
是夜,丰雪正打坐静修,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速去疯子山!”
丰雪猛然一惊,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要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那声音继续说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语毕,再无他话。
丰雪蓦然想起,这声音不就是曾在耳边提醒自己的那人吗!
虽不知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疯子山,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没有恶意,不,准确地说,他对自己是屡屡示好。
她脑子里不断思索,脚下却丝毫没有耽搁,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掐诀往自己身上丢了数个符咒护体,这才边跑边运转起玄气,向疯子山掠去。
丰雪步伐轻盈有力,健步如飞,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像鸟儿一样在林中穿梭,跳跃、奔跑、转弯、竟毫无阻滞,两旁的景物快速向后退去,一转眼就到了平平土山,疯子山已近在眼前。
疯子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个巨大的石头就坐落在平平土山的山崖边缘,巨石高约十丈,放眼望去,光秃秃的石壁上看不见一棵树或一棵草。四周呈椭圆形,要十来个成年人才能合围。它深深地陷入地下数丈,三面都是平整肥沃的土地,它就像是一块天外来石,稳稳矗立在平平土山的山崖边上。
当年打石开荒,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被分割后搬走或就地粉碎混入泥土。石匠们也曾动过它的念头,但因石头太高大,又耸立在崖边,无从下手;又有好事者爬上石顶,发现上面没有土层,寸草不生,不能种庄稼;再加之它立在山崖边也不算碍事,索性便放任不管。
至于为什么叫疯子山,据说是打地主分田地的时候,有一个地主被折磨的发了疯,不知怎的爬到这个大石头上再也不肯下去,过不久,他便从山上石壁外侧也正是平平土山的山崖那一侧掉下,摔成一滩烂泥,其状惨不忍睹。从此这块大石头又叫做疯子山。因为这事,石头旁边种地的人也胆战心惊,挖土都不肯挖到石头边上,慢慢地石头周围一圈半米内便荒草丛生,再无人敢靠近。
此时,看着掩藏在夜色中的巨石,夜风一吹,丰雪后背不由一凉。她暗怪自己太过鲁莽。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听一句子虚乌有的话就半夜上山?这人骗我上山究竟意欲何为?
忽然,远处传来“喵”的一声,丰雪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正在朝她迅速逼近。
她神色一凛,浑身戒备,双手掐诀运气向黑影甩过去。
轰的一声,一张爆裂符炸开。
微弱的火光中,丰雪只见前面是一只狼狈逃窜的小猫,小猫身后紧紧追着一头小孩大腿粗细的白蛇,蛇头高高立起约半米。它张开嘴吐着信子,隐约可见两颗毒牙闪着寒光,蛇头不停地向小猫欺身咬去,约三米长的蛇身拖在地上蜿蜒前行,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小猫。
小猫猛地一跃,身体在半空中翻腾挪移,转眼飞过数米,直直落在了丰雪的头上。
哇咔咔!又来!
丰雪顾不上小猫,急速运转周身玄力,集中于五指蓄势待发,只待那蛇发起攻击便立即一掌拍出。
只见那蛇远远停住,嘴里嘶嘶作响,蛇信子一伸一缩,眼中似有恨意又仿佛心存忌惮,踌躇着不敢向前。
一人一蛇正僵持间,头顶的小猫啪叽跳到地上,四足着地,身体弓起,尾巴炸开,它向前走了两步,蓬松的尾巴左右摇晃,像是在示威。接着一转身,屁股左右扭了几扭,一脸不屑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丰雪走过来,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稳稳蹲好。
面对如此挑衅,大蛇眼中凶光大盛,却依然纹丝不动。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丰雪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眼前这蛇不知是何来路,若只是普通的蛇类,倘若它敢主动攻击,一掌拍死也就是了。可若是开了灵智的精怪,便不能如此简单粗暴,否则便会惹下因果,种下心魔,影响日后修炼进阶。
丰雪调动精神力,尝试用意念与蛇沟通。
“不知你是何来历,我本无恶意。你若能听懂。可否交谈一二?”
识海中传来一个女子沙哑的声音:“妾身白练,数百年前来到此地,见此处巨石灵气浓郁,遂在此巨石下修炼,从未伤天害理。此獠住在石山顶上,我二人本井水不犯河水。后妾身诞下一卵,精心呵护数十年,小宝不日即将破壳,谁料,”
白练声音拔高:“此獠日日前来骚扰,无故打搅我的清修。昨日甚至偷走我的小宝。若非我发现及时,我儿命已休矣。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妾愤怒追赶,却被贵人所伤。”
白练眼里满是不甘:“贵人福泽深厚,妾自退避三舍。可此獠欺人太甚,我儿也神魂受损,命在旦夕,若贵人执意袒护,妾必拼死一搏。”
原来如此!这小猫儿也太过顽劣!蛇精孕育本就不易,而伤人之子,如剜人心肝,蛇精如何肯善罢甘休?难怪一直追着它不放。
丰雪心下一动,问道:“我与它有缘,少不得护它周全。然我身怀奇术,或能代她弥补一二。小宝身在何处,可否容我一观?”
白练犹豫片刻,张嘴吐出一枚拳头大小的蛇卵,轻轻放在地上。
丰雪双手轻轻捧起蛇卵,仔细观看。
蛋壳有一条细长的裂缝,蛋中依稀可见一条蜷着的小蛇,浸泡在晶莹的液体中,双目紧闭,似睡非睡,仔细一看蛇身暗淡无光,灵气从蛋壳裂缝中不断外泄,若是任由灵气泻完,小蛇必死无疑。
丰雪双眉紧皱,不断思索。
灵气外泄神魂受损,必须得修补灵气,再温养神魂。修补之术对玄门中人来说,自是麻绳穿豆腐,不值一提。可温养神魂须得提取福泽深厚之人的精血一滴。
丰雪已不止一次被人说福泽深厚,既然大蛇白练也如此认为,那她一定是了。那这一滴精血也有着落了。只是,为了这仅有两面之缘的小猫值得吗?
不要小看这一滴精血,这可不是划破手指流一滴血那么简单。取精血一滴,对身体损耗极大,普通人若取血,必定身体虚弱,大病一场。对丰雪来说,取精血一滴……哎,罢了罢了!谁让她与这小猫有孽缘呢!
(丰雪咬牙切齿: 血债血偿,小猫,你懂滴,哼哼!)
丰雪掐诀施术,只见她手指尖冒出丝丝白气,飘飘荡荡向蛋壳裂缝而去,眨眼间蛋壳恢复如初。她再凝神念咒,将全身精血逼至眉心,几息之后,眉间一滴精血落下,丰雪掌风轻轻一推,这滴血径直向蛇卵而去,瞬间没入,再也不见。须臾,只见蛇卵发出莹莹白光,卵中小蛇伸了个懒腰,睁眼咧嘴,对着丰雪嫣然一笑。
我艹,丰雪被这小蛇的骚操作吓了一跳,险些摔了蛇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