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死性难改,最近,又有了新欢。
是鬼节那天,万鬼游行时遇上的。
一眼入了心,一秒不见,就挖心掏肝似的想她。
判官大人悄悄把那羞答答的女鬼安置在偏院,被底下的小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捅到了小妾那儿。
这就翻了天了——
小妾家有十九个亲哥哥,抄起家伙就把那女鬼的住处砸了个稀巴烂。
秃毛鸡王德发被鬼差大哥拎在手上,到处瞧热闹,见到判官大人狼狈地被小妾揪胡子,乐得嘎嘎地。
笑得太大声,被无处撒火的判官瞧见了。
一个瞪眼如铜铃,一个缩脖如鹌鹑。
o(≧口≦)o
这时候再一缩小脖装鹌鹑已经不起作用。
鬼差大哥被上官瞪,手像是被烫了一样。
嗖——
王德发被扔进了油锅。
咕嘟咕嘟咕嘟,体积缩小一半又一半。
【嗷——】
某蠢货黏糊糊湿哒哒地爬出来,幸好有翅膀,自觉地掉头飞进了畜生道旋涡。
第74世正式开启。
盛夏,酷暑。
树上的蝉都给热死了,草地里掉一地干巴巴的尸体。
或许是老天爷嫌吵,猛地提升气温,给它强行闭麦。
睁眼时,王德发也就跟身边的枯树枝一般粗细,嘴里叼着一块肉,是蝉。
一口酥脆,“空气炸锅”干炸肉口感。
树上头,有个大鸟窝,那里头住了两只鹰。
蛇妈妈早就被连皮带骨吞吃入腹,临死前奋力把肚子里的崽儿挤出来,掉落在树下的草地里,生死有命。
蛇有卵生,也有胎生。
王德发是唯一的活口。
一条绿油油,软乎乎,滑腻腻的小蛇,竹叶青。
剧毒,一口毙命。
从上帝视角能发现,这里是城市主干道正中的一条绿化带,两侧相反方向的车道几乎随时都保持车水马龙的满载状态。
车跑起来时还算凉快,一旦红灯亮起,大片红色尾灯也亮起的同时,四周的空气都热得起了波纹。
老实说,尾气味儿,不好闻。
才下过一场短时阵雨,川流不息的车轮把脏水都挤压溅射进绿化带里,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王德发摇头摆尾地凑过去,挤眉弄眼照镜子。
嗐,这是上辈子当孔雀时超级无敌自恋的习惯,还没来得及改——
嘶,三角形的大脑袋几乎贴在水面上——
小豆眼!
细长舌!
浑身上下每一寸绿得发光的皮肤都透着阴狠。
不管横看竖看,还是托马斯回旋720度打着转看,嘶,水面上这家伙看着都不像好人呐……
王德发悻悻地后退几寸,转而游走在草丛里。
一片绿,压根分辨不出谁是草,谁是蛇。
夜里,一辆金色闪瞎眼的超跑停下来,轰鸣的发动机骤然停火,安静得很突然。
剪刀门向上,从驾驶座钻出来一个小黄毛,人比椅子宽多了,好费劲。
他嘟嘟囔囔地一步跨上绿化带,利索拽下裤头子放水,哗啦啦。
准头十分差,浇了装死的某条小蛇一头一身……
热晕了的王德发:掉温泉里了?!咋这么骚臭?!
【嘶——】
小黄毛听见了,浑身一个哆嗦,来不及抖干净,害怕地一个箭步退出绿化带踩到公路上。
【见了鬼了,老子刚刚怎么听见蛇的动静?】
小黄毛胡噜了一把手臂上起立站好的汗毛,凝神细听两秒没发现异常,这才一拍肚皮。
【麻蛋,刚才那一锅干锅口味蛇真是嬲(nia)塞,好吃死了,别不是那条死蛇来找麻烦吧?!】
他被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恐怖画面吓得不轻,钻进车里火速离开。
又是炸街一般的轰鸣声,车门在开出去好远才彻底落下来关上。
王德发迷迷糊糊地爬开,边扭边在旁边的草叶子上蹭。
恶心,恶心死了。
因为暴力剐蹭,王德发的第一次蜕皮时间生生提前了一个多月,换上的新皮仍是绿油油。
想起猪鼻蛇那一世,有小白全程仔细护理,多幸福~
(? _ ?)哭唧唧!
又捱了几天,草丛里的蝉尸都被吃干净了,泥土干裂,不幸草根被暴露在外的小草也开始枯黄失去生机。
王德发找不到吃的,想换个地方活。
可是,这双向八车道随时有车疾驰而过,没有爆棚的运气,一条小蛇可爬不到马路牙子上。
王德发爬上树杈,虚弱地缠在枝干上,勉强昂起头。
尾巴一摇,从空间里拿出几根孔雀尾羽,那是上辈子小心翼翼存下的宝贝——
鲜艳,炫目,不顶饿……
(╯>д<)╯?˙3˙?丢
一阵微风拂过,搅得灼热的空气压倒一片草叶。
左边几辆车嗖嗖开过,是一群组队夜钓的中年老大哥趁着天没亮往家赶。
喏,有两辆车门把上挂着超大超肥的大草鱼,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鱼腥味。
王德发眼巴巴地盯着大鱼淌口水:钓鱼佬一定也很爱吃鱼吧?!
太阳很快露出半个脑袋,给还未彻底苏醒的城市带来三十八九度的高温。
有打工人赶上了早班车,惬意坐靠窗的位置,一口油条一口豆浆,要是再贪睡个十几分钟,肯定抢不到座位,少不得会被挤成肉饼。
车窗关得很严实,司机开了24度的冷风,香味散不出去。
王德发眼也不眨,隔着四五米盯住那人一开一合的嘴巴,饿得尾巴打结。
分秒必争的早高峰,人越来越多,喇叭声不绝。
踮脚抓着扶手的小王时不时看表,嘴里嘀嘀咕咕——
【迟到要扣好多钱啊,大爷大妈们就不能不凑这个热闹吗?挤不上车还要硬挤……拽着门不让关……】
司机招呼了很多次叫老人家们等下一趟,老人家不听啊……
他也没办法,老年卡免费,只限次数不限时,总不能赶人吧?
甭管底下的人群多冒火,太阳爬上了房顶。
树叶被晒得打蔫,边缘迅速枯黄卷起来,和那些从大巴上下车的打工人一样狼狈。
热浪滚滚,车渐渐少了。
蛇喜阴凉,王德发扛不住从缝隙里照下来的阳光直晒,啪叽摔草地里。
懒得动,太热了。
晚间,来了一场人工降雨,稍稍缓解绿化带整条变黄枯死的局面。
王德发用尾巴撑着头,难得露出笑。
一个环卫大爷拿着电锯横向扫平景观树顶端,力求达到领导要求的标准,顺便把疯长的草叶也修理整齐。
王德发哪儿知道啊,因为好奇外头的动静,刚一冒头,就被电锯一切两半。
ヾ(。 ̄□ ̄)?゜゜゜
绿色的头大张着嘴飞出去,绿色的尾无助地蜷曲在原地,翻腾几下又打成死结。
【啊——】
环卫大爷吓一跳,他眼神儿好得很,那可是竹叶青,咬一口就死翘翘的毒蛇。
他手一歪,右边那棵刚刚剃了平头的矮树被斜着锯断了,切口整齐,露出两三圈年轮。
唔,这是个三岁的小树苗哇。
放眼望去,矮树桩子丑得很突兀,过后免不了要被拔了烧柴。
至于王德发的上半截蛇身,撞在一块车玻璃上滑落在地,还没死。
一秒后,车玻璃下降,从里头探出来一颗脸皮耷拉的狗头,眼睛长这样——
(?_?),丑得出奇。
【旺旺旺旺旺!】
狗头哈喇子流一脸,盯着地上的王德发,小短腿使劲蹦,想跳窗。
前面绿灯亮起,车一脚油门蹿出去,狗头下巴上挂着的口水被拉成一条长长的丝线。
【旺旺旺旺旺!】
狗骂骂咧咧地狂吠,头不舍地偏向车后。
王德发:……
后面的车紧跟而上,噗嗤一声,还睁着眼的王半截被压成了扁扁的平面图。
嫩绿一条的竹叶青,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