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奇听后不禁一愣,“父亲,就算和契丹结盟,恐怕也难以抗衡朝廷啊。”
刘仁恭缓缓摇头:“契丹的耶律阿保机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假以时日必能征服北方各部落,朝廷要想消灭契丹,绝非易事……好了,先不说这些,等朝廷那边的消息传来再说。”
刘守奇点了点头,“父亲,您知道这次出任河北督抚使的是谁吗?”
刘仁恭语气平淡地回道:“听说是福州刺史王审知。”
刘守奇闻言露出惊讶之色,“福州刺史不过正四品下,居然直接被任命为从二品的督抚使?难道这王审知来自某个世家大族?”
刘仁恭冷笑一声,“哼!什么世家大族,他父亲就是个种田的,他自己还当过贼寇,也就是运气好,得到了当时还是魏王的李侃的赏识。”
刘守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父亲有没有打听到这王审知的脾性和爱好?”
刘仁恭瞥了儿子一眼,“怎么?你打算贿赂他?”
“父亲,他能从刺史直接升任督抚使,定是皇帝的亲信,孩儿也是想投其所好,让他与父亲您和平相处。”
“哼!不必了,我与他品级相同,他管民我管军,井水不犯河水,何须讨好于他?”
“父亲息怒,孩儿也是为了父亲着想!”
刘仁恭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不就是几个文官吗,又不是朝廷大军到了,有什么紧张的,你赶紧回城将隐患处理干净,我休息几日便下山。”
“孩儿告退!”刘守奇见父亲发怒,也不便再说。
二十日后,王审知带着自己的一班文武官员以及一百名亲卫赶到了幽州。
刘守奇带领着幽州一众官员早已守候在西门外,远远望见王审知等人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去。
当刘守奇看到年轻的王审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羡慕又有嫉妒。
“下官幽州长史刘守奇率幽州署衙僚属拜见督抚使,家父因伤卧床不起,未能远迎,还望督抚使见谅!”
王审知微微一笑,语气和蔼地说道:“刘长史有礼了,令尊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家父已无大碍,不过身体仍显虚弱,不能长时间下地行走。”
王审知点了点头,关切地说道:“无妨,只要身体能逐渐恢复就行,明日我再去府上探望令尊,如今驱逐契丹、收复失地之事,还要仰仗令尊出手相助。”
刘守奇一脸恭敬地说道:“多谢督抚使关心,下官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宅邸。”
王审知笑着道:“有劳刘长史了。”
一行人在刘守奇的带领下来到了刺史府衙。
见王审知神色有异,刘守奇急忙解释道:“请督抚使恕罪,前些时日城中走水,烧了很多宅子,节度使府衙也未能幸免,被烧成了灰烬,只好委屈您暂居刺史府了。”
王审知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有没有人伤亡?”
刘守奇一脸悲痛,“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有可能是契丹的细作所为,也有可能是无意中走水,有近百人死伤,官府已经对死伤者进行了抚恤,废墟也基本清理完毕,只是如今府库空虚,没有足够的资金来重建。”
王审知皱起眉头,“无意走水不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十有八九是契丹细作蓄意为之。”
刘守奇连忙点头称是,“下官当时就在城中大力搜查契丹细作,可惜并未有所发现。”
王审知叹息一声,“如果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恐怕很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看来需要加强城内的戒备,尽早夺回被契丹人占领的三州。”
刘守奇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表面上却装作十分愤慨的样子,“契丹人勇猛剽悍,而幽州军缺乏箭矢和粮食,发不出军饷,所以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跋扈。”
“刘长史放心,这次朝廷集结重兵,定会一举击败契丹。”
刘守奇满脸谄媚,“朝廷兵强马壮,解决小小契丹异族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幽州军愿为前锋!”
王审知轻轻叹息一声,“希望这次晋王能够劝说成功,免得生灵涂炭!”
刘守奇笑了笑,不置可否。
“下官已在明月楼设下酒宴,还请督抚使和诸位上官赏脸!”
王审知微微颔首,“且容我等先安顿一番。”
“那就不打搅督抚使与诸位上官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先行告退,晚些时候再亲自登门相请!”
待刘守奇离去之后,王审知身旁的一名小将便忍不住气愤地说道:“哪有什么契丹细作?节度使府衙分明就是刘守奇派人烧毁的,而且还搭上了几十条无辜百姓的性命,这个人应该被千刀万剐!”
另一个人也是一脸愤怒附和道:“一来就开始哭穷,大安山的宫殿修建得如此奢华,居然还有脸说缺少箭矢和粮食,无法发放军饷,这明显是想让朝廷出钱出粮啊!”
“刘仁恭根本就是在装病,前段时间一直在大安山的宫殿里纵情享乐,直到最近几天才回到幽州城,今天明知道我们已经到达,却只派儿子过来,根本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督抚使何必跟他客气呢?”
王审知脸色冷漠,“这里毕竟是刘仁恭的地盘,我们只带了一百名护卫,还是尽量保持低调为好,既然他想演戏,那就陪他一起演吧。”
“督抚使,其他各州县的情报已经汇报过来了,刘仁恭将各州县明年的税都征收过了,这些年贪墨的钱粮也藏匿了起来,搞得幽州军缺钱少粮,难道真要朝廷解决?这不是明摆着坑我们吗?”一名官员愤怒地说道。
“刘仁恭烧毁衙门,藏匿钱粮,将问题抛给了我们,一旦解决不好,幽州军肯定会怪罪到朝廷头上,导致消极作战,甚至哗变。”另一名将领担忧地说道。
王审知听后却淡淡一笑,“刘仁恭想用钱粮为难朝廷,只可惜打错了算盘,朝廷还真不缺几万兵马的钱粮。”
小将满脸不解,“这明明是个圈套,难道朝廷还要吃这个哑巴亏?”
王审知冷冷笑道:“陛下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藏匿起来的钱粮又不会跑掉,且先让刘仁恭得意一阵,哄他出了兵,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