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待了十天,李侃将几件重要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一路走走停停,体察民情,回到长安已经是十二月初一。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几位宰相被李侃叫到了御书房。
“孙相国,今年的户籍统计出来没有?”
孙偓躬身行礼,“回陛下,十一月初统计已经完成,除去两川、河东、安南、李思谏控制的夏、绥、银、宥等州和刘仁恭控制的幽、涿、定、易、莫、瀛等州之外,共有四百六十七万户,人口一千九百六十三万。”
李侃听后,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数字虽然庞大,但与他心中的预期仍有差距。
“朕觉得隐匿人口至少还有三四百万,行文各州,务必加大宣传和排查力度,让那些隐匿的人口能够回归户籍,对于那些故意隐匿人口的行为,要严厉打击。”
孙偓急忙点头,“臣稍缓会立刻行文各州府衙,明年秋税之后,连带两川人口一同呈报给陛下。”
李侃轻轻点头,“明年夏税之前,朕会想办法解决河东、夏绥和幽州的问题,以后每五年要进行一次全国人口普查,这不仅关系到朝廷的税收,也影响社会的稳定。”
郑畋一听,顿时面露喜色:“陛下,您难道打算明年同时对这三个地方用兵?”
李侃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一定要动武,以我们朝廷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解决问题。”
说完,他转头看向孙偓,“孙相国,今年的税收情况如何?”
孙偓连忙回答道:“回陛下,今年的税收共计两千九百余万缗,其中盐利高达八百多万缗,谷五百四十七万余斛,如果加上河南道和两川地区的税收,明年的收入将会更高。”
听到这个数字,郑畋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李侃点了点头,“朕已下令免去西川一年的赋税,今年国库是否还有盈余?”
孙偓思考片刻后答道:“扣除军费和修路支出,国库有三百八十余万的盈余。”
李侃微微颔首,“这样看来还算是不错,等到两三年后,两川和河南道的经济逐渐恢复,道路也修建完成,那时国库的盈余将会越来越多,各级官吏和士兵们的俸禄也应该适当提高一些。”
几位宰相闻言,皆露出了喜色。
郑畋长叹一声,感慨地说道:“谁能想象得到,仅仅十年之前,朝廷还在为军饷粮草而发愁,甚至连许多官员的家里都难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如今我们却迎来了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陛下的英明领导和卓越治理啊!”
李侃微微一笑,“呵呵,郑公过奖了,不必如此恭维朕,若不是你们这些忠诚贤良的大臣们齐心协力、辅佐朝政,朕即便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无法扭转当时的困境,更谈不上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说完,李侃顿了顿,目光转向了陆扆,“陆相,关于唐直道的工程进展情况如何?”
陆扆立刻躬身施礼,“回陛下,目前长安至广州的唐直道已经成功修建完成,行路的时间相比以往可以缩短十余日。”
“东路唐直道已经延伸到了开封,西路抵达了渭州,北路修至汾州一带,整体工程进度良好。”
李侃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东路从开封分支,一条经濮州、郓州、青州到登州为终点,另一条经宋州、徐州、楚州到扬州为终点,西路暂时停工,北路继续修建,经太原、忻州、蔚州、幽州到营州为终点,西南暂时以成都为终点。”
陆扆有些震惊地看着李侃,“陛下,如果要继续延伸唐直道,又需要数千万的开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侃微笑着说道:“无妨,钱本来就是用来花销的,唐直道不仅能大大缩短各地往来的时间,极大地促进商业发展,也能让我们更快捷地调动军队、运送粮草,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这笔钱必须得花,何况并非一次性投入,朝廷完全能够承担得起。”
陆扆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恭敬地回答道:“臣明白了,稍后臣会组织人手制定详细的规划和预算方案。”
王抟此时突然开口说道:“陛下,夏绥节度使李思谏、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以及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都分别派了使者来到长安,这三方使者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仿佛事先商议好一般,想必他们已经得知了成都王建败退的消息。”
李侃微微挑起眉毛,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哦?那他们派人来究竟有何目的呢?”
“李克用命李嗣昭送来白银两万两,奇珍异宝十箱,骏马三千匹,恭贺陛下扫除叛逆,收复两川!”
“呵!李克用倒是突然开窍了?”李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王抟继续说道:“李思谏派其弟李思孝前来,携带骏马两千匹,牛羊两千头,白银一万两,祝贺陛下收复两川,愿意归顺朝廷。”
李侃轻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他挥了挥手,示意王抟继续说下去。
“刘仁恭派了儿子刘守奇携带了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和五百匹战马,也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李侃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们几个人倒是会找准时机啊。”
王抟笑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朝廷兵强马壮,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自然会选择归顺。”
郑畋冷笑一声,脸上流露出不屑之情,“只怕都是些权宜之计,并不是诚心归顺朝廷。”
李侃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否是真心归顺朝廷,一试便知。”
郑畋满脸好奇地看着李侃,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试探?”
“朕若是下旨让他们三人进京面圣,诸位相国觉得他们敢来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
如果他们不敢进京面圣,那说明他们只是表面上的归顺,实际上仍然心怀不轨,反之,如果他们毫不犹豫地前来,那么便可初步判断他们的归顺之心是真诚的。
郑畋有些担忧,“陛下,即便他们敢入长安,也不能完全信任。”
“当然,他们敢来只能说明暂时没有二心,不代表以后不动心思,想要彻底解决藩镇割据,那就让他们挪个位置,与军队分离。”
李侃深知人心难测,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之中,权力和利益往往会让人变得不择手段。
郑畋眉头微皱,“他们三人若是舍得权利,只怕早就归顺朝廷,岂会拖到现在,只怕他们会找个借口拖延。”
李侃冷冷一笑,“哼!朕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由他们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