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来到后山的时候,山洞前已经围满了士兵。
“殿下,人都在里面。”一名士兵禀报道。
“这个洞口倒是隐蔽,夜间很难发现...”
李侃打量着杂草丛生的洞口,迈步走了进去,借助火把的光亮,洞内的一切一览无余,此洞宽不到十步,深不到二十步,高不到二十尺,洞里散发着一股霉味,隐约还可以听见滴水的声音。
在山洞的尽头蹲着近百人,多是妇孺,她们灰头土脸,眼中透着惊恐之色,那些小孩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李侃眉头一皱,“这些都是什么人?”
胡三小跑着来到跟前,“殿下,这些都是山贼的家眷!”
“家眷?这些妇人从何而来?”
胡三一脸尴尬,“这....大部分女人都是抢来的。”
“将她们全部带下山....”李侃一挥手转身出了山洞。
“殿下,这些妇孺您打算怎么处理?”张归霸问道。
李侃道:“想离开的放她们自由,无处可去的就安排在屯田司。”
张归霸疑惑道:“殿下,营田使卑职听过,这屯田司又是什么衙门?”
“职责和营田使差不多,经历黄巢之乱,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大片土地荒芜,孤设置屯田司,在各州置军屯一千顷,民屯五百顷,军屯安置俘虏和罪犯,民屯安置流民,这样既可以减轻军队负担,亦可以增加官府收入,还可以解决流民问题。”
张归霸一拱手,说道:“殿下睿智,只是这些人乃山贼亲属,您不怕将来留下隐患?”
李侃摆摆手,一脸不屑,“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何况这些妇人很多都是受害者,杀害妇孺孤不屑为之,若是有人将来想报仇,尽管过来,孤诸侯豪强且不惧,岂会害怕几个妇孺?”
“殿下仁慈,卑职佩服!”
司徒博此时迎了上来,“殿下,大寨主的藏宝已经寻获,山寨各处也已经搜寻完毕,除了财物和部分粮食,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活口。”
李侃微微一愣,“整个山寨两千多人,现在只存活不到三百人,难道大寨主和三寨主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人?”
二寨主低着腰走了过来,“殿下,绝不可能,后山的藤蔓一次只能下去两三人,您纵火攻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小的来到后山发现藤蔓已经被烧断,所以能利用藤蔓下山的超不过二十人。”
张归霸插话道:“殿下,您这场大火至少烧死了近千人,否则仅凭您那些人马,想要剿灭紫清寨,怕是要折损上百人。”
司徒博看了看周围烧焦的尸体,问道:“殿下,这么多尸体要如何处理?”
李侃看向一旁的山坳道:“这么多尸体任由其暴露在外恐引起瘟疫,让那些俘虏将尸体全部搬运至这个山坳中,看看还有没有火油,将这些尸体再次焚烧。”
司徒博点点头,冲身边一名士兵道:“告诉虎头,带领俘虏收尸。”
“搜寻到的财物和粮食有多少?”李侃问道。
司徒博呵呵笑道:“卑职还未来得及清点,粗略估计数倍于槐荫寺,只是粮食未剩下多少,不到一千石。”
“一千石?只够山寨一个多月的口粮....”
张归霸说道:“殿下,像我们这些山寨一般也就屯半年的口粮,不够了再下山去抢。”
李侃看向二寨主问道:“你可知大寨主和三寨主是什么身份?”
二寨主摇了摇头,“大寨主和三寨主是兄弟,他们好像是庞勋的旧部,其他情况小的也不太了解。”
“庞勋旧部?”
李侃眉头微皱,让大寨主和三寨主逃走怕是留下隐患了,这个庞勋名头不弱于黄巢,可以说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庞勋之乱直接暴露出了大唐军事的疲软和朝廷的无能。
张归霸道:“庞勋叛乱的时候,山海之间,群盗竞相奔赴,聚集了大量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大寨主和三寨主是庞勋旧部倒不足为奇,而且很多庞勋旧部还加入了黄巢叛军,在里面推波助澜,攻城掠地的时候屠杀百姓奸淫妇女也多是这群贼寇所为。”
“大寨主和三寨主心狠手辣,绝不能放过,搜捕之事还需张指挥使协助。”
李侃面色凝重,这个庞勋还真是祸害无穷,仅仅一个管后勤的,却将大唐搅的天翻地覆,死了还留下一堆麻烦。
张归霸拱手道:“殿下放心,只要他们还在润州,卑职就能探得消息。”
李侃微微颔首,问道:“张指挥使,你们三王寨据说有一千多人,都是些什么来路?”
“卑职当年离开黄巢叛军只带了不到三百人,加上原来寨子的人也不到五百人,剩下的五六百人都是近几年收留的流民。”
“你下山之后先回去好好安置三王寨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三王寨以往的罪孽孤既往不咎,但三王寨的流民需到润州登记造册编撰户籍,或参军,或垦田或匠人可以自由选择。”
张归霸面露喜色,“殿下大善,卑职一定尽快处理好三王寨的事情,不给您添麻烦。”
李侃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悬崖边,山顶上刮着微凉的东北风,远处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渐渐的,朦胧的雾慢慢散去,东方呈现出一丝淡红色,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升起,给远处的山峰披上一层淡红色的外衣。
一个时辰后,尸体处理完毕,李侃留下两队人马搬运山寨缴获的财物和粮食,其余人则押解俘虏回润州。
刚回到府上,侍卫便来通报,“殿下,杭州那边来人了,还带着钱缪的书信。”
李侃微微一愣,“钱缪?把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一见李侃便躬身施礼,“卑职钱都知麾下校尉参见殿下!”
李侃摆摆手,说道:“免礼,钱都知派你过来所为何事?”
来人从胸口掏出一个黄色信封恭恭敬敬地递给李侃,“殿下,钱都知派卑职带来一个人,并附上一封书信。”
李侃接过信封取出书信慢慢展开,看完书信上的内容不禁神色微变,“你回去禀告钱都知,此人孤会好好安排,俞家村的事情孤也会派人调查。”
“卑职告退!”
待来人离开,郭琪急匆匆走了进来,“殿下,杭州那边来信了。”
李侃笑着道:“呵,都赶到一块了,杭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据杭州内卫传来的消息,昨日三更,钱缪率一万军士,趁着雾色偷偷渡过钱塘江,突袭了义胜军西陵的营寨,义胜军士兵死伤惨重,刘汉宥率领数百残部狼狈逃回越州。”
李侃一脸惊讶,“杭州和越州交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