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歇送走了裴文月的和亲队伍,便匆匆回了朝晖殿复命。
朝晖殿内,承帝不同往日,难得的面色红润,精神十足。
他一改往日病态模样,穿好了帝皇正服,坐在高位上等着王不歇回来。
王不歇进殿后看到他,说:
“陛下放心,公主已顺利出宫了。”
承帝点了点头。
“她一切安好否?”
王不歇听到他的话,想了想裴文月的状态,实在于心不忍,多嘴了一句,问道:
“陛下既心中还是在意公主的,为何不相见一面呢?”
承帝沉默,垂下眼眸,似乎是想到了方才朝晖殿前,裴文月对自己最后的辞别。
瞬间心尖处升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疼痛。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
“朕与文月,亦如朕与她母亲,相见无言,不如不见。”
短短八字,已彻底断绝二人浅薄的父女之缘。
王不歇在心中暗叹一声,也道无话可说了。
承帝转了话题,道:
“该是东宫大婚之时了吧?”
见承帝唯独对此事格外上心,王不歇依从道:
“陛下,您的身子……?”
承帝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扬起唇角。
“不歇,朕不知为何,只觉今日很是精神,好似从未病过这一场。济光总算是到了成家的时候,朕等这一日真是等得太久了。”
见承帝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王不歇便也稍稍放心了下去。
他对承帝说:
“陛下,我们走吧。”
*
苏皖在凝宵偏殿静静等候,此刻的她已穿戴上妆完毕,只等着吉时到,便出发去完成大婚之仪。
就在她思绪恍惚间,墨音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惊恐。
“姑娘,出大事了!”
苏皖微微抬眼,端得是顾盼生姿。
“今日是公主和亲的好日子,你说话不可这般冒失。”
她只字未提自己,只当今日好似与自己全无关系般。
墨音却仍旧慌张,走近她,小声道:
“婢子听闻公主离宫前,一直跟着她的那位从影嬷嬷自缢了……”
“胡说!”
苏皖从未如此高声,吓得墨音连忙跪了下去。
“婢子不敢胡言!”
见墨音颤抖着身躯,苏皖一颗心都震了一下,她手中握着的花扇都掉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
墨音怕她受什么刺激,等会心绞痛又犯,便斗胆起身扶住她的后背。
“姑娘,想是嬷嬷接受不了公主远嫁,一时间想不开。您可千万别为此动气啊,那神医说了,如今您切忌大喜大悲。”
苏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擅自离去?”
她忽然慌了神,转头紧紧握住墨音的手。
“墨音,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见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墨音眼中一阵酸涩,连忙出声安慰她: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一日不赶婢子走,婢子生死都要永远跟随您!”
苏皖抿了抿唇,忽然像只幼兽般轻轻躲进墨音的怀中,眼中一阵魔怔。
“我现下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墨音看着她一身华丽红服,却不见一丝笑意,顿觉心疼,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此时,已到了该去叩见承帝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