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月带着卿卿,一路找去一个她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接近冷宫的甬道上,卿卿一边扶着裴文月,一边害怕道:
“公主,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呀?这地方不干净,那里头前段时间才起了疫病,陛下不许人接近的……”
卿卿说到一半,更觉此处阴风阵阵。
“公主,我们快回去吧?”
裴文月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卿卿不怕,我们是来找苏姐姐的,冷宫落了锁,我们也不用进去,若寻不到就回去,绝不逗留。”
其实裴文月自己也害怕,但如果不来此处寻一遭,她心中着实不安。
却说甬道尽头,冷宫门前,二人遥遥望去,竟真见到了一道窈窕身影。
裴文月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竟撇了卿卿连忙提着宫裙奔去。
“苏姐姐!苏姐姐!”
裴文月气喘吁吁地来到苏皖面前,就见她一席淡青色长裙,面遮薄纱。
此刻她正靠在冷宫门前,紧闭双眼。
听到裴文月唤自己,苏皖迷迷蒙蒙睁开双眸,一双眼睛本该流光溢彩,却偏偏空洞黯淡。
见她眉目间夹杂着憔悴之色,裴文月担忧地问她:
“苏姐姐,好端端的,怎么非要到这里睡?地上凉,我们回去睡吧,回去睡好吗?”
苏皖却只是愣愣发呆,好一会才挣扎着坐直身躯。
“我从小就是世家贵女,言行举止代表了苏家的颜面,弟弟小时顽劣,于是我更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唯一一次放肆,是与你皇兄在冷宫相识。”
她说着说着,仿佛回到了那一夜,想到裴懐,苏皖不禁笑了。
“天鼓楼夜宴,所有人都纸醉金迷,唯你皇兄在冷宫里孤苦无依,性命攸关。我给了他吃的,他陪我聊天,你知道吗,你皇兄一开始可凶了,一点儿也不讨喜。”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眉眼弯弯。
见苏皖这副模样,裴文月心口一酸,再也坚持不住,呜咽哭出声。
“苏姐姐……苏姐姐……”
她猛地蹲下去,一把将苏皖圈在怀中,更惊讶不知何时,苏皖竟瘦了这么多,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带走一般。
苏皖被裴文月抱住,却没有任何反应,还在呆呆地自言自语。
“文月,他那时与我许下诺言,说待春暖花开时,与我共赏栀子花……他出征前,我曾对他说,一定要凯旋,他也答应我了……”
裴文月只听到苏皖在她耳边彷徨问道:
“文月,你说,他会赶回来和我一道赏花吗?”
裴文月终于泣不成声,只窝在苏皖肩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一味点头。
她不敢给苏皖任何承诺,她怕最后的结果非人所愿,惹苏皖更痛苦。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裴懐在。
若裴懐在,怎舍得叫苏皖如此伤心?
见状,一旁的卿卿都忍不住偏过头去,抬袖抹了抹眼角。
苏皖却一点儿也没有伤心之色,只期期浅笑了一声。
“他主动为质,我便信他,今日来这儿,只是因为我想他了。”
说完,她挣脱开裴文月的怀抱,主动拉着裴文月起身。
“文月,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走吧。”
裴文月还没从苏皖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她愣愣地被苏皖拉起身,泪水还挂在脸上。
“苏姐姐,你?”
“我没事。”
苏皖只说了这句话,就再也不开口了。
二人相互扶持,一路无话地回了凝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