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懐接下来几日,抽空去了凝宵殿。
裴文月见到他,知晓了他的来意,朝他摇了摇头。
“自那日回来后,苏姐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裴懐听到这句话,只觉心疼无比。
他低下头,不自觉握紧拳头。
见状,裴文月问道: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苏姐姐也不说,你们是要急死我吗?”
裴懐想了想,还是和她一起进了内殿。
他才对她说:
“那天清晨,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所以强撑着身子随她一起走。途径御花园时,撞见了太子与一宫女的情事,太子以为四下无人,还同那女子多番对她出言不逊。她是气极了。”
说完,裴文月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我就说苏姐姐天仙般的人儿,怎偏偏太子就死活看不顺眼她,原来是这样!”
她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怒意。
“简直岂有此理,他们当宫里是什么地方?!简直恬不知耻!苏姐姐可是他未来名正言顺的嫡妻,他……他……哼!”
裴文月一堂堂公主,多年知书达理。
就算到了这地步,再气,她也不愿为了太子,口含污言秽语。
最后,她也只冷哼一声,心中憋闷不已。
裴懐眯了眯眼,冷冷道:
“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把一袋糖蒸酥酪递给裴文月。
“这是新做的,还热着,拿给她吃,消消气。你帮我捎句话给她,就说,有我在,总要替她讨回来。”
那些欺她辱她的,裴懐将不择手段,一一铲除。
说完,裴懐拢了拢大氅,再次顶着风雪离去。
裴文月手里拿着那袋糖蒸酥酪,摸了摸,果然是热乎的。
“看来,皇兄果然只对苏姐姐一人上心。好歹我也是他的妹妹,怎也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唉……”
她目送裴懐离去的背影,拆开那袋糖蒸酥酪,指尖捻起一块放至唇边。
浅尝即止,裴文月感叹道:
“滋味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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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裴懐出来,候在外头的王元弋连忙跟上去。
“主子,回毓庆殿?”
裴懐雷厉风行。
“不,悄悄去一趟长和宫,我有话和那女人说。”
王元弋诧异了一瞬。
魏贵妃?
他虽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忙不迭跟在裴懐身后。
两人熟车熟路走了宫廷暗道,绕到长和宫后殿门。
长和宫。
魏映初把裴懐迎进来。
魏贵妃刚午睡完,就见裴懐风风火火闯入。
她倒也不慌不忙,只慵懒坐在高位上。
“映初,给三皇子看茶。”
“是。”
魏映初浅浅答了一句,一旁的裴懐却抬手道:
“不必了,我来是问你些事的。”
魏贵妃笑道:
“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说完,使了个眼色给魏映初。
魏映初连忙去关闭大门,确保不会隔墙有耳,这才重新走回魏贵妃身边待着。
大殿里烛火通明,裴懐的面容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深邃不可测。
他开口:
“我只问你,太子和那低贱宫人勾搭一事,你知不知道?”
魏贵妃闻言,停了片刻,随即娇笑连连。
“你又知道了?”
裴懐冷哼一声,说:
“你身边这宫女堪称个细作了,宫里这些事,逃不过你的法眼。所以我本殿猜,你早就知道了,才会想要和本殿合作,因为你觉得,你拿捏了太子的把柄,再加上本殿的助力,定能重创太子,是吗?”
魏贵妃直接站起来,轻轻鼓掌。
“本宫只能说,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一个三皇子的位置,太委屈你了。”
裴懐听到她的话,笑道:
“怎么,你想本殿做太子?”
魏贵妃挑了挑眉,勾唇道:
“不,本宫想你做皇帝。”
王元弋在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才避免自己惊呼出声。
如此大逆不道,这两个人怎么能讨论得这么淡定呢?
裴懐不为所动,只眸光幽幽。
“做不做皇帝的,本殿不知道。但本殿只知道,太子敢这样负她,本殿就要太子付出代价!”
魏贵妃斜靠在位子上,一手撑着粉腮,问道:
“你想拿太子这事做文章?”
裴懐说:
“太子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你觉得,父皇难道能容忍他如此对待苏家吗?如果让父皇知道,太子对这宫女并非狎戏,而是真心实意想要迎娶入东宫……”
魏贵妃拨弄自己新做的蔻丹长甲,上头的颜色红灿灿的,很是耀眼夺目。
“那陛下定会勃然大怒,他为太子铺路至今,到头来却是太子自个儿不争气,那么,至少那宫女是活不成了。不过殿下说的这些,本宫一早就猜到了,之所以一直瞒着此事,没拿出来摆在明面上,是因为本宫实在想不到,眼下有什么机会可以拿来利用。”
魏贵妃叹息一声,努了努鼻子。
“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能趁机闹大这件事,以陛下对太子的偏爱,虽生气,定还是会竭力瞒下此事,顶多就是秘密处死那宫女罢了。太子,依旧还是太子,他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她顿了顿,忽而眸光狠辣起来。
“必得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叫许许多多的人都能见证太子的丑闻,才能彻底叫皇家颜面丢尽,逼迫陛下不得不勃然大怒,当众严惩太子!”
裴懐笑了笑。
“眼下,机会不就来了吗?不然你以为,本殿为什么要来找你?自然是有需要你帮衬的地方。哦……不对,上次你借着本殿中毒一事,想要挟恩图报,本殿可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该不会以为,事后随便找补一下,这件事就如你所愿这么轻飘飘算了吧?如今应该是你补偿我,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可不是什么帮不帮了,不然搞得我多吃亏啊。”
魏贵妃闻言,浑身冷不丁颤了一下。
她嘴角抽了抽。
裴懐说:
“贵妃,本殿可是很记仇的哦。”
魏贵妃闻言,心想,这样的人,居然有资格侍奉佛前多年?
这……
只能说,佛祖可真宽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