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靖发给黄毛3000元公款让他自行运作垃圾回收站,自己就照常去灵通公司上班。因为前一天张罗得太晚,不出意外又是迟到。
组长都已经对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习以为常,连开组会都懒得叫他。但想他不知道请假去了一趟哪里,竟然真的卖出去一套德国大篷,所以暂时也没办法给他小鞋穿。
方靖就在办公桌上玩了一上午扫雷和韩国美女连连看,快下班的时候忽然一个娇软的声音叫道:“方靖。”
抬头一看,竟是公司的司花赵子鱼,身穿白衬衣包臀裙,显得纤纤细腰不足盈盈一握,他赶紧把搭在办公桌上的腿放下来,拨弄一下自己的刘海,说:“小赵有事吗?”
赵子鱼微笑着递给他一封粉红色的信,说:“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哇哦!”方靖惊喜道:“这……这难道是我想的那个吗?”
赵子鱼面上一红,道:“你别这么大声,这不是我写的……不过也算有惊喜。去不去就看你自己了。”
“哎呀~”方靖故意露出失望神色,说:“那太可惜了,要是你给的就更好了。”
赵子鱼看他口无遮拦也给逗得抿嘴咯咯笑,她离开以后,几个好事的男同事围上来,“方靖你坏小子可以啊!什么招数把小鱼都给骗到手了!没天理啊。”
“去去去。”方靖嘻笑说:“什么骗不骗的,我本来就魅力十足。”
一个同事小华说:“这年代还有人送情书也是不简单,还是女送男,真是太稀奇了。”
方靖突然想:万一不是女的送的,那才恐怖吧?
另一个同事小江说:“我记得上一次收到情书还是初二的时候,可风光了。就是那女同学不怎么美……”
还有同事小张说:“方靖快打开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嘛。”
方靖把情书往兜里一揣:“不好意思,涉及隐私,我得去厕所自己偷着乐了。嘿嘿~”留下三人在原地干好奇。
方靖躲进厕所打开情书,上边是女生用娟秀的字写着:方靖哥哥,我是夏景汐。周日一起去环球影城玩吗?(后边画了一个爱心)
方靖一怔,是小夏啊。但为什么?为什么送信的是我们公司赵子鱼?
当初觉得小夏只是为了抱自己这条大腿逃出缅甸,没想到她真的会来约自己,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小夏她是长得极美,但毕竟是一个风尘女子,唉,我又是一个处男,这该如何是好。
方靖犹豫再三,打开飞信给小夏发去信息。
*****
正派小流氓:小夏,你不是有我联系方式吗?怎么还送信呢?
不一会儿夏景汐回信了。
小夏:我不好意思嘛。再说你帮我逃出那个地方,我也想郑重一些报答你。
正派小流氓:谢谢你,那个,周末我不一定有时间。
小夏:(哭泣)你别急着拒绝我,赵子鱼也去的,她是我朋友。周末环球影城有活动,我请客,让我好好答谢你一回好么?
正派小流氓:啊,是这样!原来你就是赵子鱼说的那个闺蜜啊?世界真是小……
小夏:是啊,但是她不知道我去那边干嘛了。你能不能……
正派小流氓:哦哦,我知道的,不会那个……总之,星期天如果有空我就去。
小夏:我带着小赵早上十点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比心)
方靖本来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可是一想别人两个大美女来约自己,一个d一个168,这种事几千年都不能发生好吗!你还犹豫个屁啊?想起小夏和赵子鱼的倩影,方靖一张脸不由自主变成色眯眯的笑容。管它呢,就当是去玩儿,不一定就意味着什么。
这时一通电话打进来了,是黄毛。
方靖接听问:“黄毛,公司什么情况?”公司指的是德国大篷,虽然现在徒有个顶,黄毛也已经很满足的称为“公司”。
黄毛很高兴地道:“老板,咱们公司开门第一天生意就红火哩!虽然篷子里还赖着几个摆摊滴,但上午也有人骑着三轮车拉纸皮过来卖,俄早上收了二十来斤。”
方靖笑问:“二十来斤大概能赚多少钱?”
黄毛说:“每斤五毛五收滴咧,等卖出去的话,应该净赚六块多吧。”
真是寒酸的生意啊……
方靖呵呵一笑揭过去:“姑狮庄村有人过来捣乱吗?”
黄毛回答:“那些愣货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哪得那~么多时间去堵路口?连周边村里的大妈也拿易拉罐过来辽。”
方靖喜道:“那就太好了,你也别卖出去,攒多点垃圾把场地填满才是最重要的。”
黄毛:“俄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与尼说,现在垃圾的量还不多,晚上要是没人盯着,没准会有人来偷。晚上俄就不回去辽,你能不能给俄带吃的和被子过来。”
方靖惊道:“啊?你要住公司?太冷了吧?”
黄毛:“习惯辽,这会儿也没有冬天那么冷,俄睡纸皮就好,就差被子。”
方靖:“天啊……那多委屈你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黄毛:“要是木得人在这里看着,晚上他们来把垃圾偷走了,第二天又得来占位置摆摊。”
方靖叹口气说:“唉,万事开头难。我下午就给你送棉被去。”
黄毛:“嗯嗯。”
方靖下午两点钟打了卡,就私自开溜跑回家去,背了一床厚棉被,还有黄毛的衣服和日用品,坐公交车晃晃悠悠一路到通州区。远远就见到黄毛一个人正在忙,他将纸皮和铝瓶踩扁了用塑料绳捆起来,丢到磅秤上称,算好账再从腰包里抽钞票付给别人。虽然是又脏又累的辛苦活,但黄毛看起来乐在其中。纸皮比昨天有所增加,但没占到的地方,还有一些小贩在占地经营,暂时相安无事。
方靖高兴地说:“黄毛,我给你带棉被和牙刷来了,还有零食和啤酒。”
“欢迎老板视察哩。”黄毛得意的指着身后几米高的纸皮,说:“俄们这儿价格公道地方又好,周边正好缺回收点,连姑狮庄的大妈也来卖呢,生意会越来越好滴咧。”
方靖笑说:“可是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黄毛说:“刚要跟尼说,别人收废旧的都有一台三轮车运货,去收最值钱的是空调里的铜管,还有冰箱里的铁,这些都要车才能上门拉。今天有人叫俄上门,俄放不下这边去不了,老板你要不要跟俄一起轮流看店?”
“不行,我要上班。”方靖急忙推辞,“我今天也想了,我们人手有限,收废旧只是临时的行当,关键是不能让他们重新把地方占起来。而且收垃圾是辛苦活,生意做不大,我们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黄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看起来他是真的喜欢收垃圾。方靖安慰说:“累了吧,我带了薯片。”
两人坐在厚厚的纸皮上喝点啤酒,吃薯片。黄毛又问:“那你打算把场地收回来以后做什么营生呢?”
“我都想好啦!”方靖兴致勃勃地说,“我想搞一个自助洗车站。黄毛你看这边临近快速路,很多车都从这边转进北五环去市区,车流量大,车速又快,如果搞零售肯定是不行的,收垃圾上限也是低。我想以后这个世界都要普及智能化,所以不如搞一个智能洗车站,只要很少的人管理,让别人自己进来交钱自助洗车。以后业务做大了,还可以增加修汽车和加油的业务。到时候都不用来经营,银行卡里的钱蹭蹭蹭地自己涨。”
黄毛听得瞠目结舌,他还从来没想象过人不干活还能挣钱的事。良久才说:“还是老板厉害啊!俄……可是俄不会那些。”
方靖拍拍他说:“慢慢来嘛,你是我们公司的副总,不会可以慢慢学。总之我俩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做大做强。”
黄毛听得热血沸腾:“难怪算名的说俄二十岁上会遇到贵人,飞黄腾达,没想到是真滴咧!老板你交给俄,俄一定替你管好公司。”
方靖笑说:“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先把场地占回来,得保证没人来闹事。我先给你开每个月2000元的津贴,包吃包住,等以后营业有收入了,咱们再商量怎么分红好不好。”
黄毛满口答应,两人自信满满干了一罐啤酒。黄毛想了想犹豫着问:“等业务扩大了,能不能在公司附近再开一个黄毛垃圾回收站?”
“呃……”方靖回答:“有条件再说吧。”
给黄毛送完棉被,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返回公司,到的时候刚好打卡下班,打完卡又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南五环的家。
简直太痛苦了……光是在交通工具上折腾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精力,他一开门就累的扑在了懒人沙发上,萌生出来要买一辆商务车的想法。但打开汽车推荐app一看,好看一点的商务车办落地都免不了二三十万,上牌又是个大问题。不由得感叹五十多万用来省省过日子好像还不少,可用来创业那可真是杯水车薪,车什么的还是先缓缓吧。
他又点开网页了解起来自助洗车设备,一圈看下来,发现设备不贵,好一点的全套也就十多二十万,问了几个懂行的人都说这一行最难的是场地和房舍。场地要选对车流量大,交通位置好的地方,房舍和土地租赁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方靖激动得从懒人沙发上蹦起来,我的房舍和场地都是现成不要钱的,这优势得天独厚,意思是只要布置设备就可以了,想到这不由得心动起来。
一直研究到晚上九点多,突然黄毛一通电话打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板,有人抢垃圾!俄拦不住他们!”
“什么?”方靖一听急道,“他们多少人?”
“嗝哒”地一下,黄毛的手机好像给人打掉了,还有人叫道:“按住他!看你丫的还跑!”
电话那头黄毛叫道:“别拿!这些都是俄辛苦收滴!”
那头有人凶恶地说:“看你没和六爷打招呼,就敢在这地头营生?给你点颜色瞧瞧!按好了!”
突然“啪!”地一下,手机忙音了。
方靖一愣,顾不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冲出门去奔到地面,鬼手一伸飞向小区高处,几个起落径直往北赶。
夜里的首都还是寒凉得紧,一路上方靖冷得够呛。虽有鬼手在城市间攀缘滑翔很是迅捷,半路乘上出租车赶到通州区德国大篷的时候,也已过去了四十分钟。
远远的就见到黄毛呜咽地坐在地上,周围的纸皮不见了踪影。方靖赶到他身边问:“黄毛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黄毛见他来,哭诉说:“老板,俄尽力辽,可他们人多。”
方靖:“我知道。”
“他们还打坏俄手机!那辛辛苦苦收了一天滴纸皮都给抢走啦。”黄毛抹着眼泪,“你给俄买地电动自行车也给他们打坏了,哇哇哇。”
“他们没打你吗?”
“没有……”
方靖看那台新买的墨绿色电动自行车,车头被敲得稀碎,一下子怒火中烧。“没事!纸皮可以再收,车子可以再买,你没事就好!是姑狮庄村的人干的吗?”
黄毛哭道:“不知道。他们说明天还要来,让俄再给他们好准备纸皮。”
方靖冷笑道:“明天还来就好!我给他们准备准备!”
……
第二天夜里,黄毛头上扎一条红巾,上身赤膊,腰间插了三把菜刀,背上背一把弓箭,叉着腰在德国大篷里等着。
八点多,周围已经静悄悄的。
突然,一架金杯面包车从路口开过来,前大灯故意开着远光,照得黄毛眯着眼。车上跳下来六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看黄毛这架势,都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这算什么,蓝博吗?”
黄毛一脸怒容:“请叫俄‘黄博’,你们昨天抢人东西!给俄赔钱加道歉!”
一个领头的流氓冷笑:“道歉?我打你应该,不打你悲哀!”
“呃……”另一个青年:“伟哥,能不能别说那个台词?晦气。”
伟哥指着黄毛说:“管你蓝波黄波,昨天告诉你不许在这营生,听不懂是不是?皮又痒了?插着几把破刀吓唬谁呢?”
一个汉子从车上取下来一把长长的西瓜刀,说:“这才叫刀,信不信砍死你!”
黄毛怒道:“不信。”
几个汉子迈上去围住他,一个脑梗纹的汉子看黄毛冷笑:“告诉过你,这片地方岑六爷罩的,连派出所都卖六爷面子。爷爷砍死你不用负责,你敢碰爷爷一下,牢底坐穿!你以为带几把菜刀就厉害了?来来来,敢捅老子一下?”
他样子凶恶得紧,头上没发,眉上没毛,脖子后边还有脑梗纹。其实现在扫黑除恶厉害,这些流氓都没打算动手伤人,但也从来没人挨这么吓了还不跑的。
没想到今夜还碰了硬茬。
黄毛拔出腰间一把菜刀就猛捅他,这倒是全没想到!那脑梗纹的汉子大惊失色,避之不及,只觉得肚子一阵冰凉。吓得倒在地上惊叫:“哇!!捅死我了!他捅死我了!”
剩下几人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你,杀人了?”心中都想:他疯了……真杀人了。
黄毛却触着刀尖得意地说:“这个是假滴咧,橡胶滴。看你怕得那样子,还学人当黑社会?”
那大汉一摸肚子果然没事,恼羞成怒爬起来说:“他妈的你找死!我们上!”
黄毛丢掉手中那把刀,又拔出来一把,冷冷地说:“刚才俄手下留情,这把才是真家伙!你们抢了俄纸皮,就像杀俄全家断俄财路。老子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谁上来俄就捅谁!”
我去……这种神经病最难搞。几个小流氓都是一慌,自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他真的拼起命来,那可是不值得。
话虽如此,要让几人就此退却,又是不甘。伟哥指着黄毛道:“他不敢杀人的,咱们一起上,不废了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就先杀你!”黄毛大叫一声,面目凶恶地又冲上来举菜刀,“神经病啊!”伟哥转身绕车跑,几个小弟看黄毛凶得厉害,也不敢上去帮忙。
追了几个圈,伟哥突然脚下一绊扑在地上,黄毛骑到他身上举菜刀猛扎他背后,“啊啊啊!救命啊!快叫救护车!”伟哥吓得屁滚尿流。
扎了十多刀,黄毛用那把刀拍拍伟哥脸,“这把也是假的啦。”
几个流氓大怒,冲上来把黄毛拉开,猛给他肚子几拳。“他妈的神经病!谁在身上带两把假刀?”
黄毛一点也不痛,说:“打用力点,没吃饭吗?”
几人更羞更怒,把黄毛按在地上一顿踢。
突然一个人影在车灯前出现。冷冷地说:“谁在我地盘上撒野。活的不耐烦了?”
“你他妈谁啊?”几人停下手脚,却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没打话。黄毛从地上挣过去:“方老板!就是这些人,昨晚抢了俄们的货。今晚又来,俄拦不住他们呀!”
方靖冷冷地说:“给你一间地方,你连守都守不住,还要你何用!”只见这年轻人抽出一把水果刀就往黄毛肚子刺去,横向一拉,血和肠子喷了一地!
黄毛瞪大眼睛倒下去,拖着肠子,翻着白眼爬向几人,地上竟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痛苦地说:“他好狠!他好狠!别惹他!”
“卧槽!不是吧?真杀人了?”
“伟哥,那是肠子!真是肠子!呕……”
几个小流氓哪见过这架势?都吓得浑身发抖,这人也太狠了吧?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同伴杀了,肠子还流了一地。呕!一人吐了出来。
“哥……哥们,你冷静,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伟哥颤声道。
方靖将水果刀放到嘴边一舔,说:“要是再回来惹事!你就是下一个!”
“快走,快走!”伟哥挥几挥手,一行人逃一般的上了车,飞快地开走了。
脑梗纹大汉哭腔说:“伟哥,吓死我了。那两个有病吧?我们又不是抢几十万的业务,那几块钱的垃圾……他……他真把人杀了!”
另一个哭丧着说:“没想到现在混道上都这么卷,干脆我还是找个班上算了。”
还有一个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伟哥兀自心惊发抖,也说:“这活我们搞不来了,还让岑六爷自己出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