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苓在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这几个宰渣们都离开这里,她才能上去。
浦璃子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眼底透不进一丝光亮,神情也是绝望之后的麻木,她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被她们抓住从楼梯上扔下来,摔断的腿还在滋滋的疼,可她已经无所谓了,心底的痛苦绝望几乎压垮了她,还会在乎身体上那点儿细微的疼痛吗?
浦璃子扭头看上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剪掉一半的照片,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
本来以为可以忍受的,只要过了高中的三年,只要忍过去这三年,她还有妈妈,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现实总会给人重磅一击,什么都来不及了。
永远逃脱不开。
还有她妈妈的手术费,她连一天的住院费都凑不齐了,什么都没了,所有的都完了。
浦璃子捧起照片,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在妈妈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妈妈,我要先走了。”
浦璃子把相框擦干净,又端端正正的放回去,最后看了一眼。
浦璃子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在手腕上用力的划下,一切都结束了。
叮的一声脆响,浦璃子的手指被刀把震得发麻,水果刀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啊..”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后,浦璃子双手捂住了嘴,双目惊恐的睁大,浑身僵硬的往后缩去,她看到了,家门口的一个黑影!
怎么可能!这时候她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
来人除了是真田苓还能有谁,她也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惊险的一幕,连她都被惊到了,幸亏是来的及时。
真田苓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没有贸然靠近,很显然她突然出现把这个小姑娘吓坏了,“浦璃子同学,抱歉没有预约直接上门拜访。”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吗?你可以把台灯打开,我不会伤害你。”
浦璃子快被吓死了,她听到对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是个女孩子,浦璃子不知怎的顺着她说的话就把床边的台灯打开了。
暖黄色灯光亮起的瞬间,浦璃子也看清了对面女生的模样,长得很漂亮,也很年轻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黑发黑眸,那双眼睛深邃幽暗,似乎能一眼将人看穿,所有的秘密消失与无形。
浦璃子脊背紧贴着墙壁,身体微微发抖,这是无法控制的害怕,她从没见过这个女生,而且她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无意间的压迫,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灯亮了,真田苓也就更清楚的看到水泥地面上有两滴深色的小点,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真田苓虽然把刀打掉了,但还是划伤了一道。
真田苓看她神色过于紧张,并且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家里有医药箱吗?”
浦璃子一声不吭,只惊惧的盯着真田苓。
浦璃子不说话,真田苓只能自己找,也是她们家里小,家具摆设简单,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真田苓很轻松的发现了医药箱。
家里有一个病人,浦璃子又经常受到欺负,备着医药箱再正常不过了。
真田苓坐在沙发生摆弄着纱布,看着还站在墙角不动的人,“浦璃子同学,不如坐下来面对面的谈谈吧,你手上的伤需要处理,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没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所以坐下吧。”
浦璃子在原地站立良久,看沙发上的少女当真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打她的意思,浦璃子这才脚步僵硬的坐在她对面。
“手伸过来。”
浦璃子本来不想动的,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睛,她就下意识的不敢反抗,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了。
真田苓拿碘伏消毒,还好,伤口不深就是一个划痕,流的血也不多,真田苓拿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下,就开始进入主题了。
“初次见面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出现的太突然了,自我介绍下,真田苓,大阪改方学院二年级生。”
“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商量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德温学院长久存在的问题,我都略知一二,这次来就是想调查清楚。”
“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份去上学,当然作为交换,我会帮你,以及你母亲住院的费用。”
“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忙。”
浦璃子看着手腕上干净的白纱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她说的话她听明白了,可正是听明白听懂了,才会拒绝。
浦璃子低着头,扣着纱布的边缘,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要去。”
真田苓平静的看着她,“为什么?”
浦璃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显然是想起来某些痛苦的回忆,“不能去。”
“不管你想做什么,德温学校跟你想的不一样,那不是,不是人待的地方,不要去那里。”
真田苓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浦璃子无意识自残的行为,“我知道,我都知道。”
“浦璃子,我是为你而来的。”
浦璃子瞪大眼睛看着真田苓,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什么,什么为她来的?
“德温学院,你,你母亲,还有跟你同样经历的人。”
“我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答应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从明天开始我将会替你上学,一直到所有的事情结束。”
“在这期间,我会送你去别的医院,和你母亲一起治疗。”
“浦璃子,请给我,给我们一些时间,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他们都会付出代价,不管是谁,地位又有多高。”
“也请你等一等,你会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下场,那一天不会很久。”
滴答滴答,浦璃子的泪水淌了一脸,还不及擦去的便就滴落在桌面上,“我....我....”
真田苓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我会保护你的,但是很抱歉我来晚了。”
浦璃子哭得不能自己,泣不成声,从她的亲生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了,她没本事反抗,也反抗不了,在被欺负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过,期盼过,会有一个人推开那扇门来拯救她。
她终于等到了,她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终于等到了来救她的人。
真田苓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任由这小姑娘哭个痛快,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忍受这些常人不能忍受的,所有的事情自己扛,一个小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所有北川家的人,所有参与过这些事情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