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以来，我很少听乔雨薇叹气。
    说话间，她的语气里夹杂着浓烈的叹息和嘲讽。
    奇怪的是，这两种相反地情绪在乔雨薇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又是那么和谐。
    “那个研究成果不是张鹏飞和姚春霞做的，研究某个特殊频率声波会对人脑具体产生哪种影响。”
    “后来因为这种研究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隐患，研究资料被加密收藏在了远山茶座，在得到研究者允许且不违反远山协议的前提下，是可以使用的。”
    姚春霞和张鹏飞被远山茶座取消会员资格的原因，就是拷贝他人研究成果。
    恐怕乔雨薇口中的研究成果，姚春霞并没有得到许可使用，而是盗用。
    乔雨薇继续道：“我在芯片上发现了微型声波发射装置，当时我没太注意这个事情，没想到.......”
    “呵，当初之所以选择成为姚春霞的学生，是因为听了她的讲座。”
    “她说英雄不问来路，不管是玄术还是科学，只要能够帮助人们切实地解决问题，就应该得到好好利用。”
    乔雨薇哧然一笑：“言语这种东西可真有力量，像我这样的人，居然都被她感染了。”
    “我以为加入蓝天，利用好自己的长处，就能够告别过去，成为新的我，一个干净的我。”
    “哈哈哈哈哈，姚春霞可真是个骗子，明知那个频率声波对人的影响和损伤不可逆，却还是用了。”
    “哈哈哈哈，真讽刺啊，不是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乔雨薇情绪恢复，道：“既然知道有人编织谎言欺骗你，为什么不亲手撕破呢？为自己创造一个干净的未来。”
    “乔时秋再无翻身之日，他再也控制不了你了，你的未来之掌控在你自己手中。”
    乔雨薇许久没有说话。
    作为云市最有天赋的术士之一，乔雨薇在过去始终活在乔时秋的阴影之下。
    我和乔雨薇都很清楚，越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越是对光明渴求。
    乔雨薇没有我幸运，她好不容易抓住的光是虚伪的。
    常人很难理解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崩塌的刹那有多么痛苦，尤其是像乔雨薇这样还不容易克服阻力走到今天的人。
    透过她急促的呼吸，我甚至能感知到她颤抖的灵魂。
    “乔雨薇，你这么聪明，应该在看到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姚春霞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终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乔雨薇微微沙哑的声音：“别以为你多了解我，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合作而已。”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劝解，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唇角微微勾起，这女人还真是有个性。
    乔雨薇沉叹了口气。
    “张鹏飞一会儿就回家了，我明天再查实验室监控，看看实验体的数量有没有变化。”
    “辛苦了.......”
    乔雨薇挂断电话后，我听着急促的“嘟”声在耳畔响了许久。
    这通电话结束，我才真真正正确定，乔雨薇是云市负责人的最优选择。
    哪怕她总是自嘲自己不是好人，可她却比任何人都更有底线。
    理性、有底线、能力强.....乔雨薇是完美人选。
    “怎么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下意识抬头的刹那，对上一双猩红的竖瞳。
    成人手臂粗的黑蛇挂在楼上阳台边缘，一半身子悬空落在我面前。
    黑蛇鳞片在眼光下泛着彩光，比桌上的黑珍珠还要好看。
    头顶原本凸起的两个鼓包上，长出了两个黑角的尖尖。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锁龙井一难确实是柳墨白躲不过去的生劫。
    蛇化龙其实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
    但只要生劫一过，之后只要别像常不岳那样屠杀生灵，老天都不会为难。
    看着“嘶嘶”吐信的黑蛇，我无奈摇头道：“景宸总喜欢爬墙，原来是随了你。”
    之前景宸爬墙从隔壁儿童房到我房间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得快丢了一半魂。
    哪怕他是蛇，身上也有妖力，可一旦掉下去，估计也得受重伤。
    有了那次之后，我原本是想把隔壁阳台封起来的。
    可若是把阳台封起来，景宸就更像是在家里坐牢了，这才打消了封窗的念头。
    “看来得好好和景宸谈一谈。”
    白光闪过，柳墨白如回到自己家一般，自然地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某人什么时候学会不锁门，我就不用爬墙了。”
    语罢，他回眸看着我，道：“柳寻洲让我们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