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再见……”
朱正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谄媚的神态附和道。
“侯爷,在座的一些人即便是参会了也是别有用心,送他们下去相见也不失为一种仁慈。”
“你!”
这一刻,对着朱正怒目而视,甚至欲对朱正杀之而后快的顽固派世家代表不在少数。
只是李基刚刚轻飘飘的话语之中所蕴含的血液都还没有沥干,愤怒与惊惧混杂之下,倒也没人敢在李基的面前失礼。
而对于那些顽固派世家的敌视,朱正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不得这一场会议结束之后,这些顽固的老东西还能剩下几个都说不准。
朱正很清楚只要自己稍有退缩就两头不讨好,最先粉身碎骨便是豫章朱氏。
唯有坚持与国士侯站在同一立场,方能为豫章朱氏争来一线生机之余,甚至再进一步!
“好了好了!”
李基摆了摆手,道。
“那等不利于团结一心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诸位能赏脸到此,基深感荣幸,起码证明诸位亦是有心归附于我主之下,而不是一心追随董贼成为汉贼。”
依然是那般从容淡然的话语,传入到每个人耳中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曾经的讨吴盟军,太多太多的扬州世家或直接或间接都参与进去,真正毫无关联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当然,并非是说每个扬州世家都对讨吴盟军可以攻入吴郡怀抱信心。
相当一部分世家怀抱着的是从众心理,以及一种投资心理,再加上扬州世家内部交错联姻,即便那部分没有直接派兵,也都选择暗中支援的钱粮。
多头押注,是世家的基操。
可坏就坏在讨吴盟军转瞬之间就全军覆灭,俘虏无数,还将讨吴盟军与扬州世家之间的关联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而李基这一言,无疑是进一步将讨吴盟军定性为董贼同党,先一步进行处理的扬州世家也都是汉贼。
言下之意,无疑也存在着在座诸位未必就没有汉贼。
旋即,在一众世家的注视下,李基一挥衣袖坐了下去,且一些亲卫亦是拿着一个坐具进来,放到以顾雍为首的极小一部分有官身的世家代表身后。
旋即,李基抬手示意道。
“这已经是州牧府中所有的坐具了,还请没有坐具的诸君见谅,暂且忍耐片刻,我等先落座商谈,如何?”
在场的世家代表们还能说什么,在李基都已经坐了下去的情况下,谁还敢继续站着?
除了一些性子不拘小节的世家代表干脆席地而坐外,更多的世家代表几乎都是强忍着坐在小腿上。
不过在场的世家中从来不乏聪明人,不过是转瞬之间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拥有坐具之人,都是已经在刘备麾下效力者。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大体便是在暗喻其余扬州世家并无资格与刘备麾下官吏平起平坐。
一些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世家代表心中有怒,却也是不敢言。
而随着众人接二连三地坐了下去后,李基并没有急着开口。
世家不似猛虎,某种意义上却是与饿狼相似,追逐土地、名声、权利以作主要食物。
调教饿狼,让其化作忠犬是一个耐心活。
所以在众人坐下后,李基挥了挥手,又让提前准备好的茶饮糕点之类的送了上来。
这一次,除了李基面前有一张桌案外,其余人都是一视同仁地对待。
“诸君还请见谅,为征讨国贼董卓,且主公向来以仁德为本,勤俭自律,所以州牧府中并无大量桌案可以提供,条件如此简陋,吾心甚愧也。”
李基还当真不是找借口,州牧府中自然不可能常备几十或上百条桌案。
且就算提前准备,这一处勉强容纳众人的院落也摆放不下这么多占地的桌案。
而不管李基这一番话是否真心实意,朱正自然都不可能允许有人比自己更快附和支持李基。
几乎是在李基话音刚落之时,朱正便是高声答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席地而坐,仰天而食,何陋之有?”
顿了顿,朱正的眼睛居然浮现着晶莹,感触良多地开口道。
“遥想当年刘皇叔于流民营之中为了尽快安顿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民,于万民面前一口饮尽沙粥,与之相比,更是何陋之有?”
说罢,朱正便是跟朝圣似的,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糕点,又不时饮食茶茗。
有了朱正打样,效仿之人自然不在少数。
这看得李基的眉头都跳了跳,看着朱正那一副感恩的神态,这吃的哪里是糕点,分明就是人情世故,喝的哪里是茶茗,分明是荣华富贵。
只是如朱正这般的跪舔派无疑还是少数的,更多的顽固派几乎都是浅尝了一下,意思意思也就停了下来。
且不说那些心事重重,惊惧忧虑交加的顽固派代表根本没有进食的心思,更重要的是跪坐在硬得不行的地面,对于绝大多数娇生惯养的世家中人而言无疑也是一个肉体上的巨大考验。
一刻、半刻好。
可随着李基似是真的举行茶话会似的,不时地与附和之人交流这些茶茗糕点的出处、口味、改进方向等等。
诸多世家中人只觉得是度日如年,还不敢对李基流露出丝毫的不满或不耐之色,生怕也跟着被处理了。
而朱正也让李基颇为改观,明明同样也没有坐具,他却是始终保持着一副讨好之色,仿佛膝盖跟小腿是铁打的似的,完全跟其余已经忍不住开始不断偷偷活动双腿的世家代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