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的自信,几乎就等同于刘备的底气。
听从着李基的提议,刘备当即上禀了袁绍之后,便是派遣张飞前往虎牢关下搦战。
且为了保险起见,刘备还不忘让赵云与关羽在后方压阵。
只是,对于李基只允了张飞出战,而关羽与赵云只能在后方压阵的命令,关羽与赵云心中其实多少有着几分不解。
直至,张飞首次在关羽与赵云的眼前发动“技能祖安骂战”,听得向来禀承君子做派的关羽与赵云一听一个不吱声,只觉得大脑都在嗡嗡的。
深受某位自诩君子人士的启发,张飞在这条道路上无疑是越走越远,甚至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抛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肤浅骂法,直指董卓的族谱家人。
先从董卓的父母起手,不断地向外扩充……
紧接着又回到吕布的身上,仿佛是有理有据地论证了董卓生来注定无子,所以就连那种三姓家奴都收为义子,几乎是绕着圈全方位多角度地对董卓进行攻击。
最后,张飞甚至当着郡雄以及无数士卒的面,开始研究起董卓的发家史。
言及在熹平年间董卓能够从一个被免职的校尉,一下子被朝廷征辟为并州刺史兼河东郡守,乃是董卓向当时的司徒袁隗卖沟子。
而董卓之所以杀害了司徒袁隗,很可能就是担心卖沟子的事迹败露……
一时间,整片战场几乎是一片死寂,无数的士卒几乎都面露怪异,想笑又不敢笑。
别说是董卓,就连原本在更后方观战的袁绍、袁术的脸色都彻底地绿了起来,气得浑身发颤!
几欲吐血的袁绍急声道。
“胡……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我叔父一生兢兢业业为国效忠,怎么可能会跟董贼有那种关系?污蔑!此乃污蔑也!”
袁术更是暴跳如雷地开口道。“刘玄德,汝指使张飞如此污蔑我袁氏是何居心?快快让张飞给我闭嘴!”
向来与袁氏看不对眼的公孙瓒,此刻却是幽幽地道了一句。
“这可说不定是不是诽谤,毕竟董贼曾经就是袁氏故吏,将什么当成投名状加入袁氏可说不准。”
顿时,原本众多只是准备远远观战凑个热闹的诸侯们,看向袁绍、袁术的目光之中不禁浮现了几分怪异。
不管如何说,起码公孙瓒有一点所说的确实是事实,那便是董卓乃是袁氏故吏。
当年董卓能够从一个被免职的校尉一举成为并州刺史兼河东郡守,正是由司徒袁隗先征为掾吏,后向朝廷举荐的。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却也是轻易可以查证的事实。
如今被再度提起,一些诸侯心中一动之间,不禁对于袁氏产生了大量联想。
而感受着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袁术恼怒之下当场拔剑,道。“公孙伯圭!一而再,再而三地辱我袁氏,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乎?”
看着袁术那有着几分门外汉的持剑姿势,公孙瓒忍不住轻蔑地笑了笑。
就袁术这种公子哥的剑术水准,公孙瓒单挑十个都完全不虚。
而眼看着气氛紧张了起来,面露温和无害之色的刘备上前开口道。
“诸位莫恼,此本是翼德激怒董贼之言,怎么我等盟军内部反而先有矛盾乎?”
顿了顿,刘备接着说道。
“再者,司徒袁隗品行高洁,为大汉举荐人才无数,自然难免其中混入类似于董贼这般居心叵测之徒,岂能以个例而定先贤品德?”
而盟军之内的袁绍、袁术都因此开始急眼,虎牢关之内的董卓更可谓是气得七窍生烟,浑身肥肉都是一颤一颤的。
从来没有如此的一个时刻,能够让董卓如此为一个人而发怒!
即便是曾经背叛刺杀自己的曹操,此刻在董卓心中的地位也远远比不上张飞。
这,对于张飞而言仅仅耗费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更为可恨的是,张飞的嗓门是出了名的有如奔雷,响亮且极具穿透力,即便是身居虎牢关之内,同样也可谓是听得清清楚楚。
而自董卓进京手握大权,废立天子,夜宿龙床,淫虐后宫以来,就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等侮辱!
董卓几乎是咆哮着开口道。“谁……谁去给咱把那燕人的嘴巴给撕了,咱重重有赏,封侯,赏万金,良田千顷。”
如此的重赏,几乎是让在场的西凉悍将们本能地想要伸出脚。
只是在近一个月内,张飞已然屡次以战绩证明了自己的水准,或比吕布差了一筹,但也绝对是一员猛将。
顿时,又有不少西凉悍将,硬生生地将想要踏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而在一众西凉悍将之中,年纪算是最小的张绣心中,却依然有些蠢蠢欲动。
张绣即便在叔叔张济的帮助下加入了董卓麾下,却也由于资历与年龄的问题屡屡被看轻,这让自命不凡的张绣颇为不甘。
尤其是张绣曾远远地看见赵云的枪法路数,发现双方乃是师出同门,赵云或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小师弟。
如今,就连年龄更幼的小师弟赵云都借着与温侯吕布一战而扬名天下,这更是让张绣的内心浮现出不少念头。
张绣承认张飞的武勇虽强,但张绣自诩却是不会比张飞弱上多少。
且战场之上并非是纸面数据的比较,倘若张绣发挥得更好,未必就不能拿下张飞。
即便拿不下张飞,张绣自认也是自保无虞,亦能借此扬名,教天下人知道西凉军中尚有一猛将张绣。
只是,张绣所不知的是他的神色变幻几乎被张济尽收眼底,眼看着张绣就要主动开口请战,张济连忙先一步越众而出,高声道。
“张济愿战!”
张济的出战,不仅惊呆了张绣,就连其余的西凉悍将们也是大为讶然。
张济其人与其他西凉悍将们相对粗暴冲动的作风不同,平日里素来沉稳谨慎,武勇亦不算特别出众。
董卓同样也有些惊讶,语气里满是怀疑地开口道。“哦?若是败了,该当如何?”
张济拱手道。“主辱臣死!那燕人张飞辱相国太甚,济纵死亦不敢教他轻视我西凉!”
霎时间,原本怒到极点的董卓见状,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欣赏之色,对于这个在麾下效力多年,不算出众,但亦罕有犯错的张济好感大生。
董卓开口道。“既然汝有此心,那便由汝先行出战,若是能胜了那张飞,咱重重有赏。”
“谢相国!”
张济沉稳地应了一句,然后又开口道。“关东鼠辈甚是卑鄙,不知可否由我从子张绣压阵?”
董卓看了张绣一眼,打量了一下张绣后,点了点头,道。
“准了。”
旋即,张济朝着董卓、李儒以及其余同僚们拱了拱手,便领着张绣下了城楼整兵准备出战。
而到了城楼下,张绣再也按耐不住地冲着张济问道。
“叔父此为何意?那燕人张飞有万夫不敌之勇,叔父恐非张飞对手。”
“那你便是张飞的对手了吗?”
张济反问了这一句,让张绣当即便是有些哑口无言了起来,好一阵方才问道。
“叔父又是怎知我欲出战的?”
张济叹息了一声后,开口道。“绣儿,你还太过稚嫩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张绣脸上有些不服,梗着脖子道。
“侄儿未必就不是那张飞的对手,纵是不胜亦定然能全身而退,叔父不若由我代你出战。”
“全身而退,退往何处?”
张济沉声地呵斥道。
“若是相国心情大好之时,战败还能不被追究,可绣儿适才莫非完全没有注意相国的怒意?如此情形便是全身而退,相国亦定然取了绣儿的首级祭旗泄愤!”
霎时间,反应过来的张绣脸色一阵煞白,然后猛然反应了过来,看向面前的张济,喃喃地问道。
“那叔父……”
“绣儿,切记今后做事勿要冲动,吾一生无子,一直将汝视作己出……”
顿了顿,张济左右环顾无人后,凑到了张绣耳边低声道。
“相国其人对生者苛刻,对为其而死者又相当宽容感怀,今若是叔父死于关外,绣儿必能得相国厚待。”
“且今天下大势不在关东诸侯便是在相国,相国若胜,绣儿只需谨慎而行,余生高官厚禄无忧也……”
“若是相国败,绣儿未曾以西凉将领身份出战,他日亦还能寻个好着落之处。”
说到这里之时,张绣已是泪眼摩挲,心如刀绞,明白张济这无疑已经是在交代后事了。
此去,张济已心怀死志,且还是为了保护张绣而死,这如何能不让张绣悲痛不已。
最后,张济用力地拍了拍张绣的肩膀,一向硬朗的神色柔和了许多,道。
“乱世将至,绣儿当谨慎再谨慎,好自为之。”
旋即,张济不再理会呆立在原地泪如雨下的张绣,大踏步地朝着自己的本部亲兵而去,翻身上马后,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长槊。
而猛然反应过来的张绣,却是冲着张济的方向飞奔而来,高声道。
“叔父且慢!由我出战,我誓死亦必杀那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