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时予的顺利畅快,钟离鄈这边就显得艰难多了。
由于之前偷袭时予一事,让他严重怀疑暗中放冷箭的那黑衣人,是被他毁去筋脉的钟离谦。
不过口说无凭,加上对此事此人的十分怀疑,他这一次返回虞山,是偷偷摸摸的。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若黑衣人不是钟离谦,那一切都好说。
但这个说法他自己都无法信服,毕竟那支暗箭,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定论,那人十有八九就是钟离谦。
他不过是在给自己的犹豫找一个借口,在自我欺骗罢了。
趁着夜色,穿上族中武夫衣物,他摸进了弟子的寝屋。
从昨日起,是族长候选人的武力大选,族中年轻小辈都会聚集在一块,进行为期三天的比试。
自钟灵山和时予一别之后,他就快马加鞭赶回来。
趁着人多眼杂,一番乔装打扮过后,就一直潜藏在观战队伍之中。
白日里,他注视着台上比武的人,同时留意着人群。
可是无论他如何搜索,始终没有见到钟离谦的身影。
尽管如此,他依旧警惕,不敢松懈一点。
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第一天的比试结束,钟离谦也没有露面。
难道他在疗伤?
毕竟自己废了他的筋脉,因此这种比武大场合,他才没有出现的吗?
午间休息时分,钟离鄈低着头,随着人流前往膳食房用餐。
一般这种人流聚集的地方,总会打听到很多的消息。
果然,在他落座没过多久,右后方的两名弟子,眼神警惕地打探着周围环境,而后凑近,压低声音。
端起一杯水,装作不经意地往后仰,佯装喝水的同时,钟离鄈悄悄听着那两弟子的低语。
人来人往,咀嚼声,脚步声,谈话声不停交织在一起。
受此影响,他其实并不太能听得清楚,只是听个大概。
那两弟子的意思,说是族中近来莫名有人失踪,哪怕大族长压下此事,但还是走漏了一点风声。
族内子弟失踪?
钟离鄈神色幽暗,几番思索,起身,拿起桌上没动过的菜,朝着那两弟子走去。
“哎,二位爷,我呢,拿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鱼籽,我又不能吃,想着不能白白浪费掉这一盘好菜。
相逢即是缘,二位要是不嫌弃,这菜就赠予二位了。哦,干净着呢,我没动筷呐!”
他换了副憨厚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副拘谨的模样。
“哎呀,这位仁兄说笑了,都是族人,不必如此见外,族内戒条,确实不该浪费粮食,这菜,我们不嫌弃,多谢赠菜!”
放下菜,钟离鄈满脸含笑,顺势坐了下来。
他故意拉近关系,借此打听钟离谦的消息。
“今日我来得稍晚些了,怎么不见鄈公子啊?本想着去找谦公子问问的,谁知我也没见着谦公子的行踪。
哎!我本想着借此机会,一睹这二位公子身姿的,等了一天了,什么都没见着,实在是失落。”
装作惋惜的样子,抛出这么一个话题,他要扣出钟离谦迟迟不露面的原因。
“你说鄈公子,”
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弟子,再次看了眼四周,朝他靠近一些,压着嗓子道:
“听说鄈公子已经有好些时日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脸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鄈公子是被暗算谋害了,为的是这一次的大选。
毕竟鄈公子实在温润,不论言行谈吐还是武力修养,都是咱们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是最有望成为下一任族长的。
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莫名失踪,指不定是哪个眼红的,背后捅刀子。”
“啊!”
当事人钟离鄈听完,装出很吃惊的模样。
“这,这太可怕了,那,那谦公子呢?怎么也不见他的身影,莫非他也遭遇不测了?”
目的被适时引出。
“他?”
瘦高个吃了口菜,很是疑惑。
“谦公子没什么啊,今日没有现身,估计是在养精蓄锐吧。
前几日几个公子先行试炼了一场,据说他是夺得了试炼的魁首,是继鄈公子之后的第二人选。
不过你别说,那谦公子和鄈公子自幼一块儿长大,如今鄈公子下落不明,头几个日子,还能看见钟离谦四处找寻鄈公子。
可是几个月前,钟离谦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一直到几个公子的比试,他一举夺冠,实力大增。”
停顿了一下,瘦高个哼笑一声。
“我瞧着这钟离谦突然的转变,实在古怪得很,哪有人短短几个月内,实力翻了一倍又一倍。
要我说啊,指不定鄈公子的消失就是他干的。”
另一人暂停地点点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钟离鄈暗沉下来的脸。
当得知钟离谦并无异样时,他心里的沉重又多了好几分。
钟离谦竟然没事!修为还大增!
他明明亲手挑断了他的筋脉,无法再凝聚起任何修为才对!
想到之前的猜测,难道钟离谦真的和黑衣人联手了!
那么,现在族内消失的子弟,会不会与他有关?
于是在下午比武结束后,他耐心等到深夜,所有人劳累一天后,这个时候睡得格外沉,最方便他查探。
偷偷溜进了寝屋内部,他轻轻推开门,摸黑钻进房内。
小心翼翼靠近床铺,却发现床上被褥摆放工整,压根没有被动过。
钟离谦不在房内!
于是他的动作稍微放大,环视一圈房间,四处仔细观察,就连书案上面的文献,他都认真地看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就在一无所获之际,桌角上小小的一处暗红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俯身一瞧,却见那是血迹!
钟离谦的寝屋有血!
难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打斗?
正当他想要进一步查探周围环境时,屋外响起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立即警惕起来,赶紧躲进漆黑的角落。
黑夜里,隔着一堵墙,钟离鄈紧紧盯着关闭的门。
奇怪的是,屋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但就是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屋内的钟离鄈,呼吸都变轻了不少。
无声的对峙间,很小声的敲门声,打破诡异的静默。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