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什么信?”
时予一脸疑惑,听不懂挽澜在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信啊。
挽澜……
“算了,不管信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当然不会在意,哼——”
说着说着,他把头转向一边,模样好不委屈。
“我真没看见,再说了,谁说你不是我什么人的。”
一脸惊喜转过头,挽澜就像一只等着夸奖的大狗狗,要是现在他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是摇个不停的。
见状,时予顿了顿,然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转身走向了屋子。
“当务之急是先救颜宇。”
气得挽澜原地跳脚。
“疯女人——”
咬牙切齿盯着进屋的倩影,挽澜气呼呼转头,又看见在一旁看戏的钟离鄈,身后还有目瞪口呆的一众妖怪。
“看什么看!”
他恶狠狠地对着钟离鄈吼了一声,又特别难为情地看了圈门口站着的妖怪们。
“那啥,没什么事,不用惊慌,那是我,我的主人,她可厉害着呢,有她在,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都散了吧,大家伙儿不用担心,啊,散了散了啊!”
安抚完大家情绪,清理出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他往屋子里走的时候,还不忘又瞪了眼钟离鄈。
屋里,时予正在给虚弱的颜宇查探身体。
她刚进屋,就看见颜宇睡在床上,一旁香炉里点着安神助眠的熏香。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的都是浓重的药味,可见如今她的身子是亏损到什么地步了。
听见耳边的动静,颜宇微微睁开眼,就看见许久不见的时予出现在眼前。
不等她发出一点声音,对方一对秀眉紧紧拢在一块儿,神情十分凝重。
下一秒,她的体内被注入一道暖流,是时予在检查她的身体。
歇了手,时予紧闭嘴唇,担忧之际又稍稍松了口气。
多亏了挽澜这段时间以来的帮助,缓解了颜宇逐渐流失的精气。
要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此刻的颜宇还存没存在这个人世。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们相遇了。
不过好在,她拿回了那生魂。
替床上孱弱的姑娘掖好被角,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颜宇肩膀。
“睡吧,睡一觉起来,你就是自由的。”
睡一觉起来,你不必如前世一样愁绪万千,你该是一辈子阳光明媚的。
睡吧,颜宇,这一世你不必背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凡是阻碍你的,我都给你挡下。
在她有节奏的拍打声里,颜宇缓缓闭上眼,陷入深睡中。
甫一站起身来,她宛若换了个人。
往后一挥手,屋子中间立马竖起一道结界。
从怀里拿出那一魂一魄,回头看了眼屋里其他两人。
钟离鄈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率先抬脚往外走。
“疯女人,你,”
挽澜话都没有说完,垂头沉默也出了门。
他想说的是,刚恢复的身子怎么吃得消替别人安神固元,能不能留下他,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啊,疯女人的脾性,他是了解一二的,这姑娘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既然都要他们出去等着了,那就是没什么余地可以商量了。
人走光了,时予摆出魂魄,看着浮在半空中透明色的一魂一魄,她眼神变得幽暗。
曹尹昉的命,她留下了,因此难保日后他们俩不会有交集。
为了之后颜宇仙途坦荡,她必须要做一件事——
剔除她脑海里所有关于曹尹昉以及这一魂一魄的记忆。
对不住了。
心里默念好几个“对不起”后,她开始引着那魂魄融入身体。
介于这魂魄跟随曹尹昉转世几轮,如今进入到颜宇这具陌生的躯体里,想要安稳下来,还是需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屋外,并排而站的两位男子,各有气质。
一位意气风发,一位沉稳似水,双双留意屋里的情况。
“那曹姓男子,如何?”
挽澜褪去玩世不恭,好听的声线满是担忧。
时予把魂魄成功抽离,又舍去自己一半妖元救人,他很担心,担心那人但凡有一丁点差池,惩罚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很好,以防万一,临行前,我也出了份力,亲眼看见人苏醒,确保他与常人无异。”
“好的,有劳,改日请你喝酒。”
盯着五光十色的屋子,挽澜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看钟离鄈也顺眼了不少。
察觉到对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撇过头,有点不开心。
“看什么看,小爷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你没有帮上什么忙,但好歹也是出了力气的。”
只要你不算计时予,小爷自然不会对你态度这么差。
后半句挽澜没有说出来,但意味深长地瞥了钟离鄈一眼。
接受到这意有所指的一眼,钟离鄈笑了笑,转过脸去。
或许之前他接近时予,的确是别有所图,但现在,这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他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你不是人。”
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挽澜愣了一下,然后火气噌地往上冒。
“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他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
好吧,他的确不是人,只是一把剑。
但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总感觉被骂了,偏生无话可说,有些气人,啊,不,是气剑!
看着身边吃瘪的挽澜,钟离鄈好心情地笑出声来,又成功激怒挽澜。
“笑笑笑,你笑什么笑!”
他握住拳头,瞪大眼睛,像只被惹毛的猫儿。
“风景不错,就笑了。”
心里就是明白他是在笑自己,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挽澜咬了咬后槽牙,冷嘁一声,转过头去,抱着手,暗自生闷气。
等着,他从来不是吃亏的主,总有一天,他定要好好嘲笑钟离鄈,笑到下巴脱臼的那种,气不死他!
清风岭的小妖们,只看见挽澜的住所,一道缤纷的光,从白天亮到深夜。
等到虫眠月醺,那一道霞光才停歇。
门被打开,时予走了出来,院里站了半夜的两人迎了上去。
挽澜伸手扶着时予,钟离鄈也伸出手去,但在中途又收了回来。
时予想挣脱挽澜的搀扶,但被他强硬按住,一直架着她走到石桌前。
见他要开口,时予眼疾手快,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等会儿,我先喝口水,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