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降至冰点,炎赤焦灼不安,尧无图抿紧嘴唇,歉意地深深看了眼淓玡后,他递给炎赤一个眼神。
接受到尧无图的暗示,炎赤不明所以,但乖乖跟上了他离开的步伐。
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尧无图出手画了个结界,隔绝掉淓玡对这边的关注。
“仙君,这是?”
尧无图脸色不好看。
“我待会会施法,抹去她这段时间来的所有记忆,炎赤,后面的就要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
炎赤一头雾水,心里沉甸甸的。
刚说完,一根冰凉的手指就贴上他的额头。
霎时间,纷乱的画面充斥着他的脑袋。
一幕幕闪过,很快,他就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地望向尧无图。
那些画面,竟全是他和妬凰仙子。
从他们相遇、相熟、相知再到相爱,都是他和妬凰。
在这个梦里,他们很平淡却很幸福。
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云卷云舒的恬淡生活。
画面的最后,是消瘦的妬凰依偎在他怀里,一脸笑意地合上了眼。
他们的头上,是曾经他为她种下的梨花。
梦里妬凰逝世的那天,那棵梨花树开得很是灿烂。
白色的梨花,纷纷洋洋落了他们一身。
树下,淓玡闭着眼,一脸恬静,而他早已经满脸是泪。
“这,这是什么?”
他捂着头,似乎有些明白尧无图要做什么了。
“这是妬凰这一世的路,而你就是助她成功渡劫的最后一关。
这一切本来早就该这样了,只是中间出了些岔子,现在我要把一切拉回正轨,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我,我,”
炎赤一下子梗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是我?”
他苦涩一笑,问出了声。
他一直都很敬重妬凰,哪怕这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在他心里,她依旧是那个清冷不可亵渎的妬凰上仙。
即使只是帮助她渡劫,在他看来,同她如梦里那般亲密就已经是胆大之为。
“天选之子,炎赤,你的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这天下,已经风起云动了。炎赤啊,我们要走的路,一望无头。”
……
钟离鄈从仙界离开后,他一时之间就失去了方向。
时予受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可是噬魂鞭,且不是一鞭两鞭的事。
她奄奄一息躺在那容不尘怀里的样子,盘踞在他脑海。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仙界,为何这般针对时予?
在一切尚未明确之前就对时予下了死手,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
再有,时予口中的“饕餮”和“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敏锐嗅到,这其中,是阴谋的气味。
有些水,已经变浑浊了。
容不尘长身玉立,久久俯视着脚下的海浪翻涌。
那海浪一浪紧接着一浪,约摸有数十米高,更可怕的是,那海水竟然呈现的是诡异的浅黑色!
这里便是南海仓虚。
仙界只知虚境里残留着众上神的神力,却不知,这南海仓虚里的神力,更胜一筹。
只是……
容不尘跳下辰荣的背,悬空而去,如履平地。
他加重脚上力度,果不其然看见了裂开的声音。
这南海仓虚之上,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结印。
他的脚下是裂出蛛纹的结印。
垂首定睛望着那破碎之处,看来支撑了万年之久的神力,已经在逐步减弱。
比之万年前,这一次容不尘几乎没怎么用力就轻松跳进了南海仓虚。
随着他一步步逼近,原本掀至半空的海浪,就像是感觉到了威胁一样往后退去。
行至海中央,茫茫一片,早已经和记忆里的碧海蓝天,鱼跃浪涌的画面相去甚远。
不知想到什么,容不尘微微扯出一抹笑容。
抬手,卷起一团水花,他运着那海水,朝着前面用力打过去。
紧接着,他的面前一道硕大的水墙从海里耸立出来。
旋即,周围的海水不再平静,而是疯狂翻涌着。
他的身后,海水翻转形成一个半圆型牢笼,困住了容不尘。
“你竟然违背誓言!”
一道饱含怒气的男声响起,海水拍打得更厉害了。
容不尘站立在原地不动,只简单地说了几个字:
“嗯,抱歉。”
“为何?你可知,违背此誓,是何代价!”
容不尘静默一瞬,而后抬脚,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面前的水墙。
“容不尘!你现在回头,我且当你不曾来过。”
那道苍老的声音气急败坏,紧急调整自己语气后,如是说道。
容不尘的手和水墙之间,一指之隔。
“多谢前辈,只是今日容不尘既然来了,必然是要进去一趟的,这誓言,是我失约在先,该有的惩罚,我心甘情愿。”
“你!”
见容不尘不听劝,那道声音尖叫起来,卷起周围的海水,带着凛冽的杀意直冲容不尘而去。
他没回头,只反手凝结出一道屏障挡住那些海浪。
他的另一只手则是快速移动着,很快就画好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向前一推,他那只手就探进了水墙里。
“得罪了。”
抬头冲空荡的天空说了这一句,接着他就提脚一整个进入水墙里。
很快水墙就恢复原样,又悄悄融进海水里。
寂静渺茫的海面,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这局啊,开始了”。
进入水墙之后的容不尘,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这里的布置还是老样子,和他记忆里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太过于安静了,不像从前一样欢声笑语。
掀开面前垂地的珠帘,容不尘低头走了进来。
他静静环视一圈屋内陈设,手指缓慢抚摸过那些珍珠装饰的器具。
“容不尘,你看这样,这个杯子是不是就好看多了!”
耳边一道娇嗔声,容不尘的抚摸着那个镶嵌着珍珠的杯子,晃了神。
再一回神,这里不过只有他自己而已。
闭着眼,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
“容不尘,你说这里放珠帘怎么样?要那种垂地的,到时候叮叮当当的,肯定好听。”
“容不尘,你喜欢什么样的?”
“容不尘,你看,这是今天我和蚌精打赌赢来的粉色珍珠,好看吧!”
“容不尘!”
“容不尘!”
猛然睁眼,他伸手按压住胸口,企图压下心里那股子躁气。
物是人非啊,不可回首。
“你终究还是违背了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