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我都被闺女嫌弃了!”
江明浩脸上带着委屈,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美秀,低声控诉。
“哈哈哈,小月最近老是往学校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什么,回来就念叨她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黏着爹妈,只有这样才能上幼儿园,所以这几天,刷牙洗脸甚至叠被子这样的事,小月都不让俺管呢!”
苏美秀看着江明浩,笑着解释。
“谁说的?这不是误人子弟嘛,这闺女不黏着爹妈黏着谁啊?别说三岁,就是三十岁,闺女也应该黏着爹妈,回头我得问清楚,到底是谁说的这话!”
“你可别,俺觉得这样挺好,小月是姐姐,她早点懂事是好事,以后还能帮着照顾一下弟弟妹妹......”
“美秀,你这个想法不对,什么姐姐弟弟的,别说小月只是比平安和青黛大三岁,就是大十岁,她也是个孩子,如果她自己喜欢弟弟妹妹,愿意主动照顾他们,那咱们就乐见其成,但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她的责任,小月是我们的孩子,她需要做的就是快乐平安的长大,照顾其他孩子是我们作为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不能强加在小月身上。”
江明浩知道苏美秀的这个想法很正常,特别是六十、七十、八十年代,国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一个家庭里少则三四个多则七八个甚至十个孩子,大人时间和精力不够,就会让大一点的孩子负责照顾家里其他更小一点的孩子,这是时代的特殊性和局限性,他不做任何的评论。
但他江明浩的孩子不需要也一定不会如此,他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自由的个体,他们不必要承担这些责任和压力,如果他江明浩奋斗两世,还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过的自由恣意,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苏美秀一愣。
她一时间没有明白江明浩这话的意思,哥哥姐姐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老祖宗不都是一辈辈如此相传下来的吗?
“可是......”
苏美秀想辩驳江明浩的这句话,但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辩驳起来。
“美秀,辈辈相传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我们家的四个孩子,不管他们年龄的差异性别差异,都是咱们的孩子,在我们心目中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可以教导他们相亲相爱守护相望,但不能强迫他们违背本身意愿的付出。”
江明浩自己是独生子,虽然他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但在未来多媒体极度发达的情况下,他也获取了很多很多关于家庭教育的信息,所谓的先进教育理念或者育儿方法他没有多感冒,却对‘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并非是父母的依附’这句话印象深刻。
这一次,尽管苏美秀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江明浩的话,却没有再开口,而是点了点头。
江明浩帮苏美秀将散落在两侧的头发塞到耳后,又轻轻的在苏美秀的额头落下一吻,便出去了。
“项叔?你这是.......”
看到项武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东西,江明浩眼珠子都瞪直了,这是去医院探望许老爷子,还是准备搬家啊?
“我收拾了一下,把老爷子平时用的东西都给他带过去,还有他的被褥,医院的被褥哪有家里的睡着舒服,我的也带着了,老爷子年纪大了,我过去盯着,心里也放心。”
“项叔,我们是去医院接老爷子回来,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了,从今天开始,老爷子就不用每天都往医院跑了!”
啊?
项武有些尴尬,怪他之前没问清楚,还以为老爷子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这是项武来了生产队之后第一次离开,看着路上的景色微微有些新奇,虽然他和老爷子之前也是住在京市的郊区,但京市和这里还是不通的,这里山脉很多,连绵起伏,土地也比较集中,一路上,除却山就是成片的庄稼。
“项叔的老家是哪的?”
“通水县,一个小地方。”
“通水县?咸水牛肉特别出名的那个通水县?”
“你知道咸水牛肉?”
项武眼眸亮了一下,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吃到正宗的咸水牛肉了,他不是没试着自己做过,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尝试了几次,怎么样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都说食物是一个人对故乡最深刻的印象。
“项叔,你还不知道吧,咸水牛肉现在已经走出通水县了,在京市、河南、河北都能吃到正宗的咸水牛肉,用不了多久,咱们白沙也能吃到。”
项武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啊?
“小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项叔,我搞了个冷链运输,除了运输一些需要保持低温的化学品之外,更多的就是运输像是咸水牛肉这样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不仅是咸水牛肉,最多一年,咱们坐在家里,就能吃到江南的小笼包、大闸蟹,内蒙的牛肉干、奶酪,四川的麻辣兔头、腊肉.......而且口感和在当地吃到的不会有太大差别的。”
项武听着江明浩的话,觉得像是做梦。
“这......你说的都是真的?.......叔相信你,你小子从来就不说胡话.......哎呀呀,我真是对咸水牛肉这一口想了十年了啊.......”
说着说着,项武竟然感慨的有些眼眶酸涩。
咸水牛肉很金贵,虽然是通水县的特色美食,可普通家庭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一顿,除非婚丧嫁娶或者过年,才能见到这道菜,闹饥荒那几年,就更不要说了,别说牛肉,就是牛吃的草基本上都见不到,也是因为饥荒,项武才间接的被迫离开故土,这一走就再也无法回头,哪怕有朝一日死了,也不能落叶归根。
所以,项武想念的并非是咸水牛肉本身,是想通过咸水牛肉安抚自己那颗思念故土的心。
江明浩将项武的神情看在眼里,没有出言安慰,谁又不是这样呢?
前世里的他决绝的离开尖山咀,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尖山咀会成为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他何尝不是通过一次次的让人给他买黏米饼子来寻找属于尖山咀的味道,缓解自己内心深处那被思念和悔恨撕扯的痛苦。
“许叔!”
医院里,看到瘦了一圈的许仕,项武赶紧上前,一把握住许仕的双肩,发自内心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