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
朦朦胧胧的光亮一点一点的驱散浓墨般的夜色,气温也伴随着光亮回归大地。
但药厂中的几人,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冷的有些颤抖。
一夜没睡,韩平和李国兴包括乔庆龙在内,三个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牛本红虽然眼底泛红,但气色还说得过去,赵建明年纪最小,即使心慌意乱,面上看的却不明显。
“老李,要不我们报案吧!”
“不行!”
听到牛本红的提议,李国兴一口回绝。
这件事要是报了案,那就属于人尽皆知了,药丢了的损失已经很大,要是再连名声都丢了,那他李国兴真就要一头撞死了。
“那小江那边......”
昨天晚上,两口子已经商量好了要一早就去找江明浩赔礼道歉,解决这件事,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而且江明浩给的期限就是到今天早上。
“这个事肯定是厂里人干的,韩平,等下上班,你给我盯住了,都有谁今天请假,到八点钟,就把大门关上,这个事没查清楚,谁都不能出去。”
人一旦陷入了绝望,反倒冷静了下来,此时,在李国兴的心里,能不能继续生产这个药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谁干的这个事,让他查出来,就是豁出这个厂长不当了,他也要弄死对方。
韩平嗯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个事肯定是内贼干的,如果是外人,绝对不可能把事情的做的这么干净利索,甚至人不知鬼不觉。
天大亮,工人陆陆续续的来上班。
但让所有工人觉得奇怪的是,大喇叭今天竟然没有播放音乐,整个药厂安静的有点吓人。
最让人觉得不安的是,他们刚进到车间,就被班组长要求待在车间不准动,平时笑眯眯的韩主任则是沉着脸亲自进到车间,一个人一个人的点数。
平时从来不在白天关闭的大门更是在八点钟的时候哗啦啦的关了个严实。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是啊,韩主任平时可从来没这么早下过车间,而且那脸色看着不对,我这心里头咋没着没落的呢,慌的厉害啊!”
车间的气氛古怪的很,上百号人,都像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平时早就打开的机器此时也静悄悄的,只有胆子大的工人敢偷偷的贴着耳朵说两句话。
“厂长,只有牛纪迟没来。”
半晌之后,韩平把结果告诉了李国兴。
听到这个结果的牛本红的心咯噔一下。
不能,不可能,牛纪迟那孩子虽然有点任性,但是在药厂的这几年还是本本分分的,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偷药这种事他是不可能干的。
牛本红不断的安慰自己,可心却根本静不下来。
“韩主任,厂子这边你盯着,我没回来之前,把人盯住了,不能让人出去。”
李国兴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出去了,牛本红顿了两秒钟,立刻跟了上去。
“老李,你等等我!”
李国兴此时心头的愤怒已经要失控。
牛本红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更像是点燃火药捻子的火苗,当牛本红的手抓到李国兴胳膊的瞬间,李国兴用力的一甩,直接将牛本红甩了一个跟头。
李国兴没有停留,推了洋车子径直出了厂子。
牛本红顾不上摔疼的胳膊肘,赶紧骑上洋车子跟了上去。
“妈,纪迟呢?”
牛纪迟没在家,李国兴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跟老太太发作。
“国兴啊,纪迟没去上班吗?我这一大早就没瞅见那孩子啊,我还以为他上班去了呢,咋地,有事啊?”
“妈,我到纪迟那屋看看啊!”
李国兴没接老太太的茬,撩了帘子直接进了牛纪迟的屋,炕上的被堆着,但一点热乎气没有,除此之外,屋里没看见多余的东西。
“妈,那我先走了啊!”
没找到东西也没找到人,李国兴不打算留下,他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找牛纪迟。
“妈,国兴呢?”
没过几分钟,牛本红才抵达,但是没看到李国兴。
“刚走,红啊,你们这是咋地了?国兴进来就找纪迟,还去纪迟那屋转了一圈,是不是纪迟出啥事了啊?”
老太太本身子女就少,又只有牛纪迟这一个孙子,自然是心疼的很,所以,感觉到不对劲,老太太赶紧问道。
“没事,妈,那你待着吧,我去找国兴!”
牛本红当然不敢告诉自己老娘发生了啥事,而且现在她更担心李国兴,出了这种事,李国兴心里肯定难受到了极点,还有纪迟,这个事要真是牛纪迟干的,以李国兴现在的状态,怕是不会放过他的,她必须要紧跟着李国兴。
李国兴离开岳母家之后,直奔牛纪迟的二姨家。
牛纪迟偷拿的五盒药,就是给他的这个二姨纪定敏。
对这个纪定敏,李国兴没什么好印象,从小就教唆牛纪迟从岳母家里偷粮偷油给她,纪定敏的男人是个街溜子,整天游手好闲,可以说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牛纪迟对这个二姨却亲的很,比跟牛本红这个亲姑姑的关系要亲近的多。
“哟,这不是李厂长嘛,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李大厂长这么高贵的人咋登我们这种人家的门了呢,不怕脏了你的鞋底子?”
纪定敏的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加上吃了两盒药,好转的很明显,李国兴登门的时候,纪定敏正围着炉子煮大米粥,看到李国兴,纪定敏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牛纪迟呢?”
李国兴不想跟纪定敏多说别的,所以,开门见山。
“你有病吧?你找纪迟应该去他死奶那找,到我这找什么?”
纪定敏掐腰翻着白眼。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咋还敢往屋里闯呢,你给我站住,你.......”
纪定敏没想到李国兴竟然会直接闯进来,想要拦根本拦不住,眨眼的功夫,李国兴就掀开了里屋的门帘子。
牛纪迟正坐在炕沿上,还没来得及穿鞋。
李国兴一个箭步走进去,二话不说就揪住了牛纪迟的衣服领子。
“小兔崽子,说,药是不是你偷的?”
因为牛本红的缘故,李国兴对牛纪迟一向和颜悦色,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平时,对牛纪迟都很关照,牛纪迟是第一次看到李国兴对自己发火,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着非常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