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便是时飞阳当年在东海遇到,后在北海又把他救下来的那个蚌精巫青阳,他认为做异类太苦,想要做人,央求时飞阳送他去投生做人,时飞阳就送他去投在北海一户渔民家里。
这世界的北海极大,虽然在四海之中面积最小,但也比地球上的太平洋大得多。
单以北极论,陷空老祖的无定岛在地轴的出口处,此轴内有混沌元气贯通,实为地磁轴,无定岛所在的地方是地磁极点。
另一处长夜岛,万古长夜,亿万年看不到一点阳光,跟光明境虚日高悬的最高点相对,是真正将大地两分的轴线,因此世界东海比西海大,此轴偏移,跟无定岛相差二十九万三千余里!
当时时飞阳送巫青阳去转世的地方,已经靠近极北之地,取万年珊瑚之处名为黑海,已经看不到太多阳光,常年黑风吹拂,恶浪滔天,大量的异类水族精怪肆虐逞凶。
时飞阳虽然当时往南飞了挺远,但情况也很恶劣,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下来的渔民,跟中土沿海一带的渔民可不一样,俱都民风彪悍,善能捕杀巨鲸海鳅,取其骨骼筋皮造大舟,劈波斩浪。
渔民之中也有高人,名叫彭格,虽不是玄门正宗,却有多年在北海残酷环境中磨练出来的许多厉害法宝。
武当长老郝行健的命里克星就是这彭格,按原著中的因果线,当死于彭格之手。
偏巫青阳投生在这里,他前世修行好几千年,搜采天地日精月华,结了好些宝珠精华,又得时飞阳天地交泰香之助修成本命元胎,秉承着这股宿慧灵气,出生以后十分聪慧,又天生会水,才七八岁大就能赤身潜入冰川覆盖的海底,采寒珠海菜,拿着钩叉,分波踏浪,搏杀恶鲨。
年纪稍长,他被渔民中共同敬拜的“神仙”彭格看中,收做弟子,后来他去黑海盗取骊龙珠,惊动了老龙,兴起滔天恶浪,将他所乘独木黑舟击成粉碎,又要将他吞掉,危急时刻,恰逢郝行健路过将他救下,一老一少竟十分投缘。
因着此番善缘,将彭格跟郝行健之间的一点前尘恶缘消于无形,两人还成了朋友。
再后来,彭格劫数临头,提前兵解躲避,还是郝行健最后为其护法送行,临终前彭格也把巫青阳托付给了郝行健,嘱咐巫青阳入了玄门正宗,日后要好生修行,莫要再入旁门左道之中。
当年郝行健在张三丰神像前忏悔发誓,离开武当半甲子,避居北海三十年,等到期满,便带着巫青阳回转武当山,见佛道双修的大师姐心明神尼已经往生极乐,临终前找了半边老尼来执掌门派,他也没说什么,安心在武当山上做个隐形长老,平时教中事务一概不管,只用心教导小徒弟。
巫青阳年少聪慧,又有在北海中播浪斩鲸等种种历险故事,在同门之中深受喜爱,不但年长的师兄师姐们对他爱护有加,连心明神尼临终前收的关门小徒弟褚六妹也经常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特爱跟他说话。
这小子每日在莺莺燕燕中成长起来,快活乐无边。
如今见了时飞阳,时飞阳看出他的前生根脚,尤其脖子上戴着一枚小指肚大的羊脂玉锁,里面封嵌着七彩虹珠,正是自己当年为他炼制的。
他便问巫青阳过去的事情。
巫青阳早已经恢复了前生记忆,但他认不出眼前的少年道者就是昔日在北海吞云吐玉的黑龙。
时飞阳有意提了几句,他却不愿意说,转而把话题引到别的上面去。
他很是介怀过去做河蚌的过去,从河到海,从东到北,他已经过够了,他早就不想作妖,他要做人,如今既已为人,便想彻底忘了作妖的过去。
时飞阳见他不愿意说前生之事,便也罢了,对武当派的大师姐表示感谢。
虞孝眼看着武当派来了八位,心中不服,跟霍人玉商议,一定得再请些昆仑派的来壮声势。
霍人玉没有他这么强的好胜之心:“那七位姐姐虽说被称作‘武当七女’,可既是半边大师的徒弟,也是咱们昆仑的根苗。再说半边师伯并非叛教,只是当年含愤出走,已经公开声明,不过几甲子功夫,日后还要回归昆仑,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虞孝对半边老尼当年跟自己师父闹崩,离教出走本就颇有微词,霍人玉这话自然无法化解他心中不服之气。
憋了几天,虞孝实在忍不住,离开海灯寺出去拉人助拳撑场面!
昆仑派内的同辈兄弟要么转劫重生,要么法力太低不济事,像知非禅师、天池上人那种威严重的师伯他又不敢去请,便先到巫山狮子洞找游龙子韦少少,得知韦少少不在,外出访友去了。
他又往云梦山去寻师叔苍髯客程迪,结果又没寻到,洞门封锁,不知去向。
他正要走,忽然有个白衣女子,长得十分美貌,从南面飞来相见,问他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愁眉不展。
两人一通姓名,那女子竟然是五台派摩诃尊者司空湛的小姨子太真仙子方玉环,因长得极美,被人以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太真”之号称呼。
她姐姐忉利仙子方玉柔嫁给了司空湛,也在这云梦山中居住,她常来此探亲,今日出来闲走,看见一个猿臂鸢肩,身材高大挺拔,眉目英俊的蓝衣少年在那里愁眉不展,便来问询。
昆仑派不参与峨眉、五台之间的争斗,又躲在川渝滇桂一带清修,不往中土来活动,因此跟五台派倒没有什么仇怨。
听方玉环问,虞孝便把事情说了,方玉环听了,便要跟着去帮忙:“斩妖除魔,乃我辈分内之事,你既约不到人,我跟你去便是!”
她说的十分大义凛然,让虞孝颇生好感:“只是那一灯上人是西方魔教中极厉害的人物,道友与我过去素味平生,就这样甘冒风险,恐怕……”
“怕什么呀!”方玉环毫不在乎地说,“我跟我姐夫修道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一灯二灯的名号,只知道西方魔教有個毒龙尊者,那是咱们的好友,你若是去与他为难,我就不能帮你去了,至于这三灯和尚,也是野鸡没毛,草鞋没号,再厉害量他也不敢跟我们五台派为敌,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取了法宝就来!”
她说完就飞回司空湛所居的神光洞去拿法宝,望着她的背影,虞孝怎么看怎么感觉不靠谱!
他觉得这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虽然说不上咸湿粘腻,但也肯定是让明珠妹妹看了会吃醋的那种。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转,他当即不再等方玉环,直接御剑升空,逃也似地跑掉了。
虞孝没请到自己的师叔,就这样回去海灯寺实在不甘心,又怕被人笑话,索性又拐去太行山北,寻找自己另一位好友。
他这位朋友,名叫水云子苏宪祥,虽是散修,却是玄门正宗,交友广泛,却少参与纷争,始终超然世外。
虞孝本来也没想来打扰他清修,实在是这次被逼得没办法,昆仑派的同门一个也邀请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来请苏宪祥。
还好苏宪祥在家,把他迎到洞中,虞孝发现洞内还有别人,一问才知道,也是一位很厉害的散修,名叫桓玉。
苏宪祥问虞孝的来意,虞孝说:“咱们玄门正宗修法讲求性命双修,形神俱妙,道上有功而人间有行,要内外俱都圆满才行。如今就有一个积修外功的好机会。有一位小南极来的老前辈时真人跟西方老魔一灯上人订下赌约,要去佛光山破那转轮寺。我们昆仑、武当两派鼎力相助,我寻思如此盛会,自然人数越多越好,这次来云梦山寻我程师叔没能找到,就拐到你这里来了。”
苏宪祥听完,面上笑容依旧,心里面却腹诽:这小子还这么愣头愣脑的,那个什么时真人我都没听说过,想必对方也没听说过自己的的名号,他就跑来约人。
虞孝不止约苏宪祥,看那桓玉神识内敛,眸子里神光熠熠,知道是个有道行的,便也邀请他一起去。
桓玉不置可否,看向苏宪祥:“苏兄是什么意思呢?”
苏宪祥捋了捋胡子:“这事不能妄作决断,那一灯老佛我是知道的,法力高强,万分猖獗,自昔年叱利老佛圆寂飞升以后,西方魔教之中就以此魔最为厉害,我得好生推算一番。”
虞孝心中不耐,心说你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去,才要推算,不去,那还推算个什么劲?
不过他来求人,也不好有什么怨言,就只端起茶杯,不断喝苏宪祥收藏的好茶。
苏宪祥进入内洞去推衍天数,虞孝跟桓玉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聊了几句,桓玉嫌虞孝幼稚,虞孝嫌桓玉太装,话不投机,只得沉默。
就在气氛越来越尬的时候,外面有人叫门:“苏师叔在吗?晚辈朱常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