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亦愿意身许浸影
作者:1113701   小沈将军捕获指南最新章节     
    把人拉住是为了不让这人走掉,可许适意不说话,沈趁也是没主意。
    她转而想起方才许适意怪她“平日不相见,今日盯着看”,便又自己找了个话茬。
    “最近我有一点忙的,春闱的武举要监考,再加上放榜之后的花车游行,每日都抽不开身,故此才没去寻你。”
    许适意知道沈趁还在想法子哄人,可她现在天人交战地心中盘算——要不要问出那句话。
    刚才沈趁说,她说的都是实话。
    那她想问,那句娶自己,只要自己一个,给了仙子都不要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但她现在还无法问出口,故而此刻正在心里挣扎。
    挣扎的结果为何,便是要看沈趁现在说的话加的砝码,更偏向哪一边。
    沈趁不知道这些心理活动,还在自顾自地想办法解释哄人:
    “还有那天,我看到知礼了,我还给你买了吃的,想再去见见你。但是漫儿说你转了一天铺子,已经睡下了。”
    她的尾音里还有欲见不得见的懊恼,许适意更加不忍心。
    她知道那天晚上沈趁来过,却是第二天才知道,当时她心里好一阵怪漫儿不把自己叫醒。
    自那天过后,她便再也没等到沈趁来。
    想到这又有些心酸,加上刚才被抚慰的一点点舒心,不知不觉的,砝码加够了。
    许适意攒起四面八方躲起来的勇气道:
    “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突然被理了,沈趁险些乐不可支,她使劲点头,“嗯!都是实话,并无半字虚言!”
    语毕,她感受到许适意慢慢握紧的拳,疑惑地看下去,小小的手正攥着拳头,而她越来越快的心跳也顺着沈趁的指尖传递过来。
    须臾,沈趁听到她梦中的阿意那温柔又夹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揉着缱绻的晚风,煞是悦耳——
    “那——只娶我,给仙子都不要的话呢?”
    沈趁一愣,心尖发烫。
    她竟也有些羞赧,却目光赤诚地看着许适意:“也是真的!”
    许适意一颤,被沈趁拉着的手腕几乎都随着脉搏跳动起来,扰得她神思不属。
    花前月下假山旁,两人沉溺在银辉月色,和对方的专注视线里,彼此的情意和心事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许适意与她对视良久,笑出了声,忍不住捏了下沈趁的脸。
    “好,我亦愿意身许浸影……”
    ——琮府——
    琮父大醉,被下人架走之前还在拉着七分醉意的谢灼亲热地喊“贤婿”。
    谢灼亦是红光满面,今晚这顿饭简直是出生以来最幸福的饭,乐得他都快不知所谓,人都走没了还回不了神。
    琮舞在他面前挥挥手叫他:“谢统领?”
    谢灼醉,没听出称呼的不对劲——最近私下里琮舞不会这样叫,都是喊“重言”。
    见他恍恍惚惚抬起头,满眼迷离。琮舞忍着酒味,想把人叫的清醒些。
    谢灼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人,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她的夫婿,更是开心,咧着嘴笑得傻气:“小舞,你好美哦!”
    琮舞闭了口,几个呼吸后又开口道:“谢统领,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好半天,谢灼沉沉地点头,而后又抬头笑:“小舞,我会很快就来提亲的。你等我,最迟下个月我就会来。”
    琮舞“嗯”了一声,“就下个月,我等你来,现在你先回去休息,最近先不要来找我。”
    谢灼虽然醉了,却听得进话,皱眉问:“为何不来寻你?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了。”
    琮舞皱眉,不喜欢这句“很多很多时间”,不过想到别的,也不继续介意了,只是叹了口气道:
    “你傻啊,人家都说成亲之前两个人不能多见面,你安心练武,像……像沈将军那样才能保护好我对不对?”
    谢灼当然言听计从,憨笑着点点头,被琮父的下人送回了府。
    ——左丞相府——
    三月,眼看春闱在即,整个大宣的文人学子们都一边捏着把汗温读诗书,一边煎熬等待科举的迫近。
    左丞相刘岩的嫡长子刘庸平却并不着急,眼看着就剩下几天的功夫,依旧整日流连在花楼酒肆,不成器的样子把刘岩气得够呛。
    他刚从太后那回来——太后说那边的事依旧没结果,再者皇帝选妃也好,春闱也罢,两者都是趁机往朝廷和后宫安插自己人的绝好时机。
    刘岩被说得通透,急忙忙回府,却听下人说那个不成器的又去烟花之地。
    气得他白胡子都快成脸色一样黑的,打发几个家丁把人从青楼里拖了回来。
    刘庸平虽顽劣好色,暴戾乖张,却是最最怕父亲的,灰溜溜回来。自知犯了错,一言不发跪在地上。
    刘岩大骂一通才出了一点气,他歇了一口茶后,叹息道:
    “你啊你,不想着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整日只想那些无用之事!给你娶到府中的女人还少了?有名分的没名分十几房,你碰也不碰!还整日流连烟花柳巷!真是气死我也!”
    他使气把茶盏扔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儿。
    刘庸平吓了一个哆嗦,赶忙磕了几个头赖道:“爹爹莫气!孩儿用功了的!”
    “休要给我鬼话连篇!”刘岩白他一眼,又道,
    “太后娘娘说了,春闱乃是个绝好的时机。虽说选妃也是机会,只是你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故而算是与我们无关,科举乃是唯一的机会,你岂能不重视?”
    刘庸平一言不发地斜看刘岩,只觉得自己爹爹整日像那什么一样,跟着太后身边儿。
    人家指哪他打哪,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忠心耿耿,对自家人就只有打骂!
    他想这些,就没听刘岩说什么,那副走神的样子被刘岩看在眼里,免不得又是一阵骂,最后一甩袖子走了。
    丞相夫人这会儿才敢来心疼儿子,把人扶起来摸摸这摸摸那,嘴里劝着:
    “你啊你,这个节骨眼不比平时,怎么就待不住非要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惹得你爹生了气不还是要吃皮肉之苦?”
    她絮絮叨叨,刘庸平却满脑子都是“我爹自己如同走狗一般却还看不起我”,挣开母亲的手不耐烦道:
    “他不就是觉得我没出息给他丢人吗?他若是有那么大能耐,做什么还要我帮衬!”
    纨绔二字被他诠释得完美。
    提到小孙子,丞相夫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又劝道:
    “管他的,这几日你安分些。便是要人打发寂寞,也寻些同学堂的同窗好友来,你爹看了也不会骂你,春闱过去了他便不会管你这么严了。”
    刘庸平嘟嘟囔囔的还是不痛快,丞相夫人见没法,这才屏退左右,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塞进刘庸平手中。
    “这是娘从礼部尚书的夫人那得来的,你心中有数即可,切莫叫别人看了去!”
    刘庸平好奇展开,却是一行字——何以治国
    “这是?!”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平日总是参加茶会的娘,“难道是……??”
    丞相夫人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点点头道:“娘只能帮你这些了!儿啊,娘知道你天赋聪颖,这次好好准备,定不可叫你爹失望!”
    有了这试题,刘庸平面上的愁云散开,欢欢喜喜地和他母亲保证了一大堆好听话,而后兴冲冲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没过多久,这股子热情就被冷水扑灭了——他虽知道题目,不过这题目也太大了,何以治国??
    他连那十几个妻妾都不能治,整日勾心斗角鸡飞狗跳,还谈什么治国?
    这一寻思,就想起丞相夫人的话来——“叫同窗好友来家中,你爹又不会训斥”。
    刘庸平顿时有了主意,叫了随行小厮:“去叫鸣才来……”
    ……
    大宣的春闱与别国不同。
    它定日定科目:文试的上午是诗词做赋,论题阐答。下午骑射礼乐,安排甚满。
    武试则是上午考骑射、步射,下午考兵事谋略。
    项目安排得满,文试由礼部尚书督考,武试由丛磊督考,沈趁、谢灼辅助监督。
    开考那日,许适意和许适麒乘着马车摇摇晃晃来到贡院,后者全无即将考试的紧张之态,反而撩着帘子朝外边瞧看。
    许适意轻咳一声,他便马上想起“注意仪态”来,迅速撂下帘子坐好,主动道:
    “小弟是在看外头来送学子的人们,脸上尽是焦灼之色,却不似阿姐你如此淡然,故而新奇有趣。”
    许适意淡淡一笑,依旧是挺拔着身肩坐得端正。
    “不必心焦,不急在今年,我在府中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等你回来吃。”
    许适麒心中暖洋洋一片,笑眯眯应下,又想起一件事,有些懊恼道:
    “沈姐姐今日在武举试场督考,我却是不得见了,想必那边一定比文试这边热闹许多,唉。”
    许适意闻言,心湖微动——
    她早几日接到沈趁的书信,那人便和她说了此事,还说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热闹,晚上去将军府一同用膳。
    这对于许适意,变成了天大的诱饵,无论如何也难以生出拒绝的心来——
    她想和那个人多见面,甚至朝朝夕夕见面。
    想到这些,便不免面色发红,许适麒瞧见便顺口问了一句是不是闷得热,她岔开话题道:
    “武试要比文试日子久,今日瞧不见,还有明后两日,急什么。”
    “可是阿姐今日会去!只我去不得!”许适麒揭穿道,“而且沈姐姐还叫我们晚间一同去将军府用膳的!”
    “这事倒是记得清楚。”许适意无奈点他一下。
    此刻马车已经停在贡院前,许适意收回手:“到了,我们下去吧。”
    二人下了马车,许适麒一派淡然之色,看着许适意道:
    “外头日头毒,阿姐找个地方歇凉即可,不必守着我。结束时我自会去武试场地寻找阿姐。”
    许适意点点头,正欲再嘱咐两句,却听一人喊道:“意儿!”
    这声音甚是熟悉,许适意回头去看
    远远便见一男子阔步走来。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白色玉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穿着便是一身的贵气,只是面貌普通些。
    看清来人,许适意心下反感,不等开口,许适麒挡在她身前语气不善道:
    “许纲?你已不是许家人,男女有别,如此称呼我姐姐多有不妥,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