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一个令人失望的日子。与往常一样,他将那崖底再次翻找了一遍。除了一些动物的骸骨,依然是一无所获。当失望已然成了习惯,那么失望也就不能称之为失望了。充其量也只会引起一声叹息罢了!
当他怀着一种空洞、木然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终是有了一种疲惫之感!不禁心中产生一种随着自己的妻子、孩子而去的一种冲动!
当他如行尸走肉般在一片山林中孑孓独行之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声随风传来。他只以为那只不过就是风吹树叶的响声,至多也只不过就是猎户家的孩子哭闹罢了!
然而,那如若孩子的啼哭的声音却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促使他打起精神仔细聆听!那声音时断时续,躲藏于沙沙的树叶声与那山林中所特有的鸟鸣兽吼之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固执的认为那一定就是婴儿的啼哭,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那声音拖拽着。
眼前的情景令他难以置信!一棵大树下一群嗷嗷嚎叫的狼,正试图跳起身来顶翻吊在树上的一个筐!是的,那就是一个筐!一个农家常见的,那种用于盛放吃食的筐!而那筐里则发出时断时续、有气无力的婴儿的啼哭!
而在那棵树下,则是几间猎户的茅屋。两具骸骨一具倒卧于茅屋的门前,在他的身旁一根绳索缠绕在一根木柱之上。那根绳索穿过一根树杈,将那个框高高吊起。另一具骸骨则散落于那框的下面!
很显然这家猎户遭到了狼群的围攻。便在他们陷入危险之时,夫妻二人冒死将自己的孩子给吊到了半空!
这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吊在空中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精神不振!当慕成器解决了狼群,将他抱在怀中之时。他那颗已经结了冰的心,终是被孩子那双漆黑眼睛所熔化!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小时候的样子!不!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便在他将孩子取出那只筐之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沸沸扬扬的大雪。慕成器便将这个孩子取名慕雪!
从此以后,他便带着这个死里逃生的暮雪,在那茅草屋中定居了下来。
此时的慕雪已经是泪流满面!很显然,慕成器嘴里的那个被吊在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怨不得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母亲!每每提到,他都是含糊其词。却原来自己乃是个孤儿!这令她难以接受!
想到慕成器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疼爱,终是忍不住大喊一声:
“爹!”
紧紧将慕成器抱住。慕成器也是紧紧抱住暮雪,老泪纵横!
话说那梅花仙子慕春负气一路狂奔,进了一片山林,终是忍不住扑倒在地,放声大哭!直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令紧跟在她身后的李玉也是暗自垂泪!他不知道自己是师父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隔阂。但在他看来,师父还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有一个父亲、一个妹妹!
他没有出言相劝,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有时候,人的情绪必须要发泄出来。否则就会淤积于心,轻则心神不宁无法修炼,重则伤及自身。
良久,那慕春终是止住了悲声,盘膝而坐。
看着师父那凄苦的脸色,李玉心疼不已!当即轻声叫道:
“师父!……”
“玉儿!你无需多说,师父知道该怎么做!”
慕春抬手打断了李玉道。遂站起身来冲着李玉道:
“走吧!我们回去!”
看着有些踉跄的慕春,李玉忙冲过去将她扶住,轻声道:
“师父!休息一会再走不好吗?”
那慕春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遂抬腿便走!李玉忙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的身边,一同向着灵山而去!
那慕成器见慕春与李玉归来,忙不迭的在慕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目光躲闪,不敢与慕春的目光相接。而慕春则是面色冰冷,直视着慕成器!
李玉见到徐乾坤、江无崖等人欣喜的神色,也是有些惭愧!知道大家都在为自己担心,也是想要让慕成器父女有一个单独的环境。当即来到众人的面前,拱手道:
“实在抱歉!让诸位担心了!”
众人忙躬身回礼,纷纷表示不敢。虽然对于慕成器等人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也想知道李玉所经历的事情。但既然盟主自己不说,便也不好开口询问。
既然盟主已经安全回归,便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当即,皆是纷纷躬身告辞,返回地底修炼。尹紫娟、花雨等人担心师父,却又不敢上前。毕竟那慕成器的描述,她们都是听在耳中。他们父女间的事情,如果她们掺与的话,怕是有些尴尬。两人左思右想,终是带着梅花谷弟子们上山继续修炼。
那尹紫娟在临行之前还特意嘱咐那些守在山脚下的洪州御林军远远退开。霎时之间,灵山脚下方圆数里之内,只剩下了慕成器父女三人以及李玉四人。
李玉之所以没有离开,乃是因为有些不放心!盲山毒妇的出现,使他心生警惕!当然,他并不准备偷听他们的谈话,只是集中注意力探查周边的情况。
那慕成器在慕春的逼视下终是忍不住颤声道:
“春儿!爹知道自己错了!只要你愿意原谅爹,你让爹做什么都行!”
那暮雪也是怯懦的喊道:
“师…姐…姐姐!”
慕春闻言,那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暖意!对着慕雪招了招手。那慕雪当即冲过去一把将慕春抱住,嘤嘤啼哭。
那慕春也是眼圈发红!爱怜的轻拍慕雪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乖雪儿!莫哭!”
其实她早就知道慕雪就是她的妹妹,这也是她不愿意原谅父亲的原因之一!她并不知道慕雪不是她的亲妹妹,只以为慕成器又另娶了她人!但是这与暮雪无关!
那慕雪闻言,更是忍不住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这是高兴还是悲伤!
良久,方哽咽道:
“姐…姐原谅爹好…好吗?爹这…这些年,时…时常都…都会想…想起姐姐!”
慕春叹息一声道:
“唉!雪儿!姐姐知道。但心理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好了,雪儿别哭!如果要我原谅他的话,那么他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慕雪闻言不禁破涕为笑!忙冲着慕成器喊道:
“爹!你快答应!快答应啊!”
那慕成器不禁摇头苦笑!还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条件,你就让我答应?唉!终归是自己的闺女,有什么条件不能答应的?大不了就是个死嘛!现在知道她还活着,即便是现在去死也值得了!当即点头道:
“好!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爹都答应你!”
慕春闻言不禁有些动容!自己的父亲什么品行自己知道。向来都是谋定而动,绝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任何事情!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她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就答应。她疑惑的看着慕成器,见他一副决然的样子。心想:难道说是这么多年他变了性?当即紧盯着慕成器,沉声道:
“好!第一,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向对我一样干涉雪儿的事情!”
“行!爹答应你!”
慕成器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李玉,咬牙道。
“第二,我想御寇盟的通告你已经看到了,我希望你能够出面召集那些隐士高手出山,为守护蓝玉星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