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这些题目他都会,而是恰好,他都背过。
几年前,他同村的那个才子,过世时留下了一大摞文稿。
那个才子才思敏捷,尤其对治国之策方面,尤为擅长。写得一手好策论。
才子勤奋刻苦,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时常和一个关系好的同窗聚在一起讨论、学习。
两个人会讨论着出一个题目,然后再各自进行作答。
作答之后,再一起讨论。
因此,那个才子手里积累了厚厚一沓练习的策论。
魏冲这个人,对于死记硬背还行,但是到了活学活用上,就犯了难,最怕的就是策论。
他拿着才子的策论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地反复研读,还将其中一些精彩的论点论据给背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写不出来精彩的策论,也想不出精彩的论据,可他并不认命。
只要他肯吃苦,肯多背诵,他就不信自己考不中。
你还别说,自从他背了才子的文章后,考试还真的顺利了很多,竟然一路考了过来,直到参加会试。
这次会试的卷子,题目刚好和之前才子写过的策论很相近。
魏冲将自己背过的文章,改动改动,写了上去。
魏冲欣赏着这两张卷子,嘴角压不住地上翘着。
他已经在憧憬着自己在客栈中,小吏们卑躬屈膝地喊着魏进士,然后来客栈报喜讯的情景了。
学子们簇拥着他,羡慕他,纷纷拍他的马屁,求他提携。
他则穿着锦缎长袍去面圣,去参加殿试。
然后皇上看了他的文章,钦点他做新科状元。
到那时候,他就骑着高头大马,身戴大红花,在京城的大街上纵马驰骋,享受百姓们的仰视。
全京城,老幼妇孺,都会将他魏冲的大名挂在嘴上。
高门大户也纷纷聚在他身边,争先恐后向他推荐自己家的高门千金。
到时候,哼!他一定要挑个门第显赫,胸大腰细的千金小姐当老婆。
随着一声“考试毕”的喝喊声响起,会试结束了。
考生们陆续交卷,提着自己的物品排队走出考场。
“朱兄,你考得如何?”
走出贡院后,魏冲兴高采烈地拉着朱奇问。
朱奇此时还未睡足,正缺觉呢,敷衍道:“就那样吧,考完就成。”
魏冲装模作样道:“朱兄,就算你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也不能态度如此懈怠呀。”
朱奇满不在乎地说道:“嗨!随便吧!反正我来应考,也只是为了应付我爹,我爷爷而已。”
“等放了榜,我就去踏踏实实地做生意去。”
魏冲见朱奇如此说,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看待朱奇都有一种强者同情弱者的优越感。
“人各有志嘛,其实做生意也不错。”
“若等我做了官老爷,你在市井做生意,我定然会罩着你的。”魏冲温和地说道,还拍了拍朱奇的肩膀。
朱奇: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学子们各怀心事,全都回了客栈,耐着性子等放榜。
……
而就在会试刚开始的这天,太子进宫面圣。
在御书房内,夏正启屏退了宫人。
“承万,你这么急着找朕,有何事呀?”
太子走到夏正启跟前,神情严肃地道:“父皇,这两天,儿臣带妹妹去参加兰亭会,看见一个学识出众的学子,名叫魏冲。”
“妹妹的心声提到,魏冲原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假才子。”
太子将妹妹心声讲到了那些,原原本本讲给了夏正启听。
夏正启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庆幸女儿的预言提醒了自己,又愤恨,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卑劣的小人。
“太好了,幸亏妙儿她在考试前发现了魏冲。”
……
会试结束后,阅卷开始。
阅卷会持续十多天,然后主考官和副考官给排在前面的考生进行排名。
阅卷进行到第十天的时候,副考官孙争鸣拿着几张考卷来找闫文景。
“闫大人,这几张试卷都很是出众,您看看,尤其是这个叫魏冲的,写的策论观点鲜明,针砭时弊,看问题的角度很是清奇啊。”
孙大人说着,将魏冲的试卷双手递到闫文景面前。
闫文景粗略读了一遍,叹道:“好文章啊!果真是好文章!”
“能写出这等好文章,在这批考生中,应当算作佼佼者啦!”
孙大人笑着点头:“我们四名副考官也正是这个意思,现在就是争论该不该给魏冲定为会元。”
“因为还有几张试卷,也十分出众。还请闫大人定夺。”
会试考中者,叫做贡生,贡生的数量一般是三百多名。
而在会试中取得第一名的,叫作会元。
会试之后,贡生们要进宫,在皇帝的亲自监督下,进行殿试。
皇上和考官们,会根据殿试的成绩,定出一甲、二甲、和三甲。
其中一甲进士有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闫文景捋着胡须,翻着另外几张试卷,缓缓道:“好,试卷先留下,我细细看过之后,将意见告诉你们。”
当晚,闫文景守在贡院,连夜细看这几张考卷,到了凌晨实在熬不住了,才眯了一会。
清晨,闫文景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宫里的太监突然来传信,说皇上请他去御书房议事。
闫文景一听是皇上,不敢怠慢,理了理衣裳就去了。
再说另一边,夏妙元早上起床,听说父皇在招闫文景进宫,料定肯定是要说考试录取的事情,因为担心着魏冲这码事儿,便缠着夏正启,要跟他一起去御书房。
夏正启心里知道女儿的小心思,明白她人虽小,却惦记着大夏的江山社稷,心中很是感动,便抱了她 一起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
夏正启先开口问道:“闫大人,现在阅卷工作进行地如何了?”
闫文景垂手肃立,答道:“现下,所有卷子已经批阅完了,录取的贡生名单已经定下了。”
“只剩下对会元的定夺。”
“有几个策论出众的考生,微臣和四位副考官还在商讨。”
夏正启微微一笑道:“都是哪几个,说给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