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陈强摇了摇头，“我记不得了，我手里的卡实在是太多了，可能一天流转的就几百张，单纯的一张我是真的记不住了。”
    陈强说的也有道理，一张卡的去向确实不好查，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是没有放弃的理由的。江源继续问道：“那你的下家都有谁，你手里拿到了卡，你卖给谁？”
    陈强愣了一下，“当然是给明天德了，他通过云南那边的人送到缅甸。”江源摆了摆手，“我说的是明天德倒台之后。你不是独立干过一阵嘛，之前流向缅甸的我不追究。现在是有个案件的涉案人使用了一张电话卡，而这张电话卡就是田瘸子给你的那张，你明白了吗？”
    陈强终于捋明白了这个关系，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收到卡后都会卖给当地的一个小混混，他专门干这个的，没事捣腾捣腾二手手机，盗版配件，黑电话卡什么的，总之和手机沾边的他都碰。”
    江源听着有些耳熟，他问道：“谁啊？叫什么？”陈强平淡的说道：“丁小伦，最近也是混出了点名号。”江源却是卧槽一声骂了出来，没想到调查了一圈，最终回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
    “你说的是真的？”江源还是不敢确定，陈强却拍着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其实我们之前就有一点合作，我们是他的最大的客户，因为我们搞电信诈骗也需要大量的手机，这个你应该清楚。”
    江源当然清楚，当时在那边开展业务的人员，也被称之为“狗推”的，有时候一个人的手里就有十几部手机，在不同的骗局当中，每一部手机都代表着不同的身份，所以手机在电信诈骗当中也是重要的一环。
    陈强说的口吐唾沫了，他擦了擦嘴，“那时我们一年要从他手里买下最少两万部手机，他从我们手里也得挣了上百万。后来，他被抓了之后，我也出去躲了躲，我想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再说。”
    江源用手拄着下巴听他说，“结果丁小伦这个楞种好死不死的联系了我，他还傻呵呵的问我要不要收他们的手机了。当时都给我气笑了，老子拿什么收购你的手机。但是同时我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遇。”
    江源用手指节轻轻的叩着桌子，“你发现了他在出售手机的同时也在收购电话卡？”陈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原先的买方一下变成了卖方，这个地位的转变是切实存在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给我打过电话之后，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就找了之前的朋友打听了下，发现这小子在南台区那边干的还挺不错的，手下有几十号人，店铺也搞的有声有色。”
    “然后我找了个时间去他那看了看....”江源打断了陈强，“你们之间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你没去他那看过？”陈强干脆的摇了摇头，“实话说，我和明天德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我只是他众多手下之一，负责的是西京本市的洗钱渠道。其他的事我不过问，他也从来不会和我说的。”
    江源微微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还是麻生仔更得他的信任。”陈强的表情有些玩味，毕竟是江源亲手杀掉了麻生仔，他说道：“是啊，他是明天德的亲信，一般事情都是由他来操办，像我也只是给他洗洗钱，每个月固定拿一些分成罢了。他也并不是很信任我，在出事前我甚至还有预感，恐怕他还会对我下手。”
    江源笑了，“那是你小子手脚不干净吧，负责洗钱，还不是亲信，他能信得过你吗？是不是你交上来的钱总是少啊。”这番话说了出来给陈强闹了个大红脸，毕竟让人承认自己的无耻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我确实私吞了不少的钱。然后....明天德也因此一直对我不信任。”
    “就因为这个，所以明天德对你不信任，你也一直没有去过丁小伦的店里是吗？”江源问道，陈强点了点头，“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只是负责收集电话卡，不负责收购旧手机，所以和丁小伦也没什么联系，没有去他店里的必要。”
    江源笑了起来，“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扯皮啊。你要是和丁小伦没联系，为什么在明天德入狱之后他会给你打电话询问收购手机的事？要么前面是假的，要么你现在说的是假的。你要是不想说，我真不问了，但要是说了，就得给我说真的，少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听明白了吗？”
    江源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陈强的眼睛转了转，看起来也是在做思想斗争，半晌后才说道：“好，我说。其实我早就不想跟着明天德干了，我知道他这个人没什么能耐，而且心眼又小，我做的这些事早晚会被他发现，那样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我在私下里联系了丁小伦，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生意都在南台区，离西京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我想明天德的势力可能达不到那个范围。”
    江源轻笑一声，“你知道怎么说假话最真吗？要是百分之百的假话，那这个人一定是傻子，这样很容易被人揭穿的。一半一半呢，逻辑上会有明显的错误。像你这种就是聪明人了，百分之九十说的都是真话，只在最关键的环节上说假话。而且假的很有逻辑性，只是把事实颠倒一下，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这样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陈强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嘴里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江源起身就走，“那就算了吧，你等着步你大哥的后尘好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可给陈强吓坏了，他大喊着：“我说，我说，别杀我，我全都说！”可江源压根没有回头的意思，正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陈强知道要是出了这个房间，可就没有了翻身的余地，他大声吼了出来，“是因为我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