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天,像少女的脸,说变就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阴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几人坐在室内的躺椅上,喝着咖啡,吃着小点心,听着胖子和小钰互相吐槽,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过不多时雨就停了,除了空气中的泥土气息和微微湿润的草地,没人知道雨曾经来过。下午的天气很好,下过雨的天就像是敷了面膜的脸,更加晶莹剔透。
李展颜突发奇想,“走,上车。”几人晕乎乎的又被带着漫无目的的走。越走越荒凉,几人只是知道已经出了城市,放眼望去尽是高耸的山,亦或是远远望去夹杂着绿色的旷野。
不知名的黄色杂草漫无目的的长着,地上大片大片像是结痂一样的硬壳总让人想起蜘蛛。坑坑洼洼的表面让人误以为行走在某个星球表面,李展颜仰望着天,晕乎乎的,好像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这里是最不像地球的地方。胖子是这么评价的。
至于要去哪,已经没人关心了。车被停在了路边,几人在满是石子的路上走着,眼前是一个又一个的山坡。几人放肆的聊着,说着,从以前说到现在。
也许是气氛,应该是气氛,使几人在这片旷野上袒露心扉。李展颜说:“冰岛人最爱聊天气,其实不是因为喜欢,就是因为人太少,见谁都聊,但是又没什么可聊的。”
漫山遍野的黑色岩石诉说着无尽的孤独,江源想起了港口上看见环绕着,盘旋着的一群群海鸥,它们绕着船一圈一圈的,在黑色的幕布里跳舞。这一幕江源永生难忘,总觉得那一刻孤单就像被具象化了。
山上的风很大,几人只能扯着嗓子喊,但奇怪的是都不觉得累,似乎有用不尽的力量。江源的底已经被胖子透了个遍,可对于眼前的女人还是一无所知,他吼道:“你是怎么做这行的?”
李展颜沉默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江源不禁苦笑,差点笑出了眼泪,“真没想到咱俩居然是同学。”李展颜也苦笑不已,没想到这种关系能被称之为同学。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日子,至今不敢再回想。
江源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李展颜。在组织呆的那几年,他知道女孩子会被怎样对待。他想了想转换了话题,“有没有你的照片啊,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以后见了你都怕认不出来。”
李展颜摸了摸眼睛,“其实你见过的。何况就算你没见过,我相信你也会认出我的。”江源愣神了,“什么时候见过,哪个是你啊。”
李展颜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角,“我这有颗泪痣。”她知道不用说太多,已经足够对方想起来了。江源眼神一怔,随即想起来了,原来是几天前的那个小女孩。
他郑重的说:“好的。我记住了。下次见面我可认识了。”胖子和小钰还没想起来,抓着李展颜问道:“还有没有别的特征了,泪痣?没想起来啊。”
李展颜笑而不答。在翻过眼前的又一个山坡之后,远处的白色烟雾冲天而起,下方的橙色液体从裂口处缓缓流出。像什么呢,像一个大号的烤地瓜。
几人终于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了,来看的是火山。山上的风大的要睁不开眼,直到看见岩浆像礼花一样迸发而出,轰隆隆的声音使大地都在颤抖。
回去的路上几人话明显少了很多,李展颜并不在意,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去处。车开了很远仍能看见天空的冲天火光,烟雾也被拉的很长,像极了火炬。
几人又被李展颜带来了一家名叫sky的温泉会馆。简单的洗澡过后就是由灰色玄武岩包围的温泉。几人沿着台阶缓缓下行,温暖的泉水隐约间似乎还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公共温泉人并不是很多,几人围着围着周围的岩石看了半天,造型古朴又千奇百怪,一回头才发现,这个温泉竟然是没有边际的。
整个岩石是半包围结构把温泉包在中间,缺口处直接与下水口相连,溢出来的水直接流入排水口,排水口外隔着一堆堆的岩石,就是一望无际的北大西洋。
几人感慨着,“这也太壮观了。”李展颜很高兴自己挑选的地方让朋友满意,接着她领着小钰转了个弯,小钰哇的一声就游了过去。
温泉边缘有一个调酒台,这可是小钰的最爱。而且边泡温泉,边喝着威士忌,应该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几人各自端了一杯,惬意的享受着时光。小钰更直接,“我不想走了,我要住在这了。”
就连不怎么喝酒的江源也端了一杯吧台调的淡蓝色的鸡尾酒,眼前的壮丽景色很容易让人放松。一杯又一杯下肚,几人都晕晕乎乎的,又开始玩酒桌上的游戏。
虽然江源和李展颜不太精通,但胜在学习能力强,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精通规则了,反倒是深谙此道的胖子和小钰被灌了几杯。
此时可能是江源一生难得的快乐时刻,但也同时是至暗时刻。他的手机在柜子里一直在响,在一遍遍的响铃过后终于归于平静。
几人疯玩了一通过后就在这睡下了,等醒了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了。江源头脑依然是晕沉沉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快意。虽然酒量不行,但凭借对于游戏的理解,竟然和酒量惊人的小钰打了个平手。
后来几人还组上了队,胖子和小钰作为酒场老手对战江源和李展颜的酒场新人,李展颜几杯下肚就脸红扑扑的,后来还是江源给挡了不少,直到有一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已经想不起来了。
江源嘴角边依然挂着笑意,这是近年来难得放松的时刻。想着自己在这玩几天然后回国,过段时间可以带着爷爷和妹妹一起来。而且,昨天的银行卡已经解冻了,这说明组织那边也做了让步,自己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未接电话100多通,江源心下一惊,大半夜林雪清给自己打了这么多电话,那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连忙拨了回去,响了很多声后终于被接起。
林雪清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与疲惫,所有的盔甲在这一刻被卸了下来,还没等江源说话,林雪清带着哭腔,“哥,爷爷出事了。”
江源的心头像有一团火,他压着嗓子说道:“别着急,你慢慢说,老头子到底怎么了?”
“爷爷…爷爷死了。”林雪清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