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号在无尽之海面上的飞驰，乘风破浪。
李修站在船头，感受迎面吹来的海风，动了动鼻子。
“竟然真的闻到了海的味道。”
不久前如来取出了孔雀佛母的羽毛，当李修的意识覆盖上去时，眼中的世界就骤然发生了变化。
概念中的无尽之海化为了真正的海洋。
「我」的意识成为了一艘充满中式风格的帆船，为了方便称呼，李修就叫它「金莲号」。
虽说这个名字怪怪的，但的确符合金色莲子的本质。
宇宙猎手死亡后的意识残骸变成了漂浮在海洋之上的尸体。
一切都无比的真实，仿佛李修并未来到世界之外，而是穿梭到了某个平行世界。
不过仔细感知到就能知道，眼前熟悉的场景，是一种解码转化效果。
此前，李修意识感知到的，相当于大片大片的源代码。
所有迈入无尽之海的文明、个体，默认是学过了编程知识，能够通过阅读代码、并编写代码，进行信息之间的交流。
利用孔雀佛母的能力，这部分代码相当于被整合、打包，形成了软件的界面，更加通俗易懂。
如同现实世界。
无尽之海的意识彼此交流，就像互相阅读对方的代码一样，写的什么，想要表达什么，又是否隐藏了别的「暗门」，一目了然。
可在转码之后，这份一目了然就不存在了。
就像我们没办法通过app的界面，来判断它是否在后台偷跑流量、盗窃个人信息、打开摄像头拍摄一样。
隐藏内心，变得可能。
这样一来，李修就不用担心，再碰到宇宙猎手，对方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思维。
虽说李修对自己和如来的实力很有自信，但是万一呢？
要是让对方跑了，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他们有了与宇宙猎手交换情报的可能。
并且宇宙猎手也好，联盟的人也好，只要进入无尽之海，已经习惯了没有谎言的生活，无论李修问什么，他们都会实话实说。
真·欺负老实人。
李修依靠在帆船桅杆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洋，扭头对如来问：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来得及问。”
如来身着一袭纯白僧袍，配上俊朗清秀的容貌，看起来宛若圣灵降世。
据说这是他在修行佛法前的容貌，对此李修呈怀疑态度，觉得如来肯定是偷偷给自己加了美颜。
他手中有一朵佛莲，不断重复盛开、枯萎的过程。
佛莲一共有十二枚花瓣，象征了「十二因缘」。
所谓十二因缘是如来的哲学理论之一，他认为人生的流转是由十二个环节相互依存、互为因果而形成的循环，分别是：
无明：无知、迷惑。
行：过去的行为和业力。
识：心识。
名色：身心结合。
六入：眼、耳、鼻、舌、身、意六种感官。
触：感官与外界的接触。
受：感受。
爱：欲望、贪爱。
取：追求、执着。
有：存在、业力。
生：生命。
死：死亡。
十二因缘是构成了一个人类的全部，同时是一个人生命的缩写。
这是完全不同于「因果之线」的另一种因果解释。
或者说，两者的本源是一致的，不过因为伏羲和如来两位诠释角度的不同，就有了不同的展现形式。
靠「十二因缘」的力量，如来正在寻找苏小雅在无尽之海的痕迹。
听到李修的问题，如来露出微笑：“我一直在等你问出来。是关于那粒菩提籽的吗？”
李修点头。
“当初你扔到地府的菩提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菩提籽结果后，长着我的脸，又是某种「无相」？”
如来继续保持施展十二因缘，“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地藏王的实验已经威胁到了世界。观音应该和你说过，我去过彼岸，但她没告诉你，我都向彼岸问了哪些问题。”
李修问：“哪些？”
如来说：“我向彼岸询问，这片世界面临崩溃的节点，其中一个，就是地藏王的实验。
他并没有失败。
彼岸测算的未来中，他经历一次关停，没多久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开始向全世界推行「开智计划」。
人类靠着一轮轮的智慧，赶在神明复苏前，绕过了祂的封锁，来到了无尽之海。
但是——”
如来顿了顿，看向李修，等待他亲口说出。
李修说：“争夺「新手大礼包」的宇宙猎手来了。”
如来微微颔首。
迈入无尽之海的文明，要么极其强大，能够硬抗大量宇宙猎手的围攻，要么就是无比幸运的，在被宇宙猎手撕碎前，等来了联盟的救援。
否则，必死无疑。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那时的人类，还没做好探索无尽之海的准备，所以，我必须制止这项计划。”
李修感觉自己正在被如来说服。
“至于第二个问题，是因为地藏王一生的研究，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会结出名为「李修」的果。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菩提籽只不过是把你与地藏王对应的因果，以果实的形式体现出来罢了。”
如来说是在给李修解释，视线却像是穿透了李修，落在轮回地狱中的地藏王身上。
六道轮回盘崩碎，本就只有黑白二色的轮回地狱，变得愈发的昏暗，只有地上六道轮回盘碎片构成的沙滩，散发淡淡的光辉。
地藏王坐在沙滩前，双手抱怀，怔怔望着沙滩的荧光。
小谛听围绕着他跑来跑去，试图让主人心情好点。
“原来……我差点毁了世界。”
地藏王眼神灰白。
忽然，一只手捞起了正咬着地藏王衣摆的小谛听。
李修摸着小谛听的脑袋，说：“这就是我不喜欢佛陀的地方，又是因果，又是报应的，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地方。
这个世界没那么脆弱，彼岸不过是联盟出品的一台检测用终端设备，它说是，就是了？嗯……我承认它的计算能力的确很强，可是寂灭大帝都没有毁灭的世界，会被你的发明毁灭？”
“可是……”
“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内耗，而且再往后……”李修对地藏王伸出手，咧嘴笑道：“还有我呢。”
地藏王灰白的眼眸多了一丝明亮。
“你让我想到了观音。”
地藏王抓住李修的手站了起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李修说。
忽然，如来手中的不断枯萎、盛开的莲花，出现了一缕佛光：
“我找到苏小雅的痕迹了。”
他扭头看向李修。
“恭喜你，李修，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她的意识……确来到了无尽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