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老板递过来一杯冰奶茶。
    李修说了一声谢谢，笑着接过来。
    这也算是员工福利的一种了。
    晚些时候，今晚一起执勤的队友会来小区楼下接李修，所以，他还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李修脱下了奶茶店制服，正要套上自己的衣服，忽然注意到大胡子里老板正盯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修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开玩笑说：“老板，你有话就直说，你这副样子，看得我有点菊花发紧。”
    “滚滚滚。”
    大胡子老板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跟我透个底，你是不是超凡者？”
    李修问：“为什么觉得我是超凡者？”
    “直觉。”
    大胡子老板再次凑过来，捂着嘴，似乎是生怕有人通过口型判断他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最近新找了工作，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春节那场灾难后，天上说话的人叫李修，我就在怀疑是不是你。”
    李修摆摆手，示意大胡子老板不用特务接头的语气，附近又没有监听设备。
    面对大胡子老板的问题，李修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李修不承认身份，倒不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就算有人想“以形补形”，妄图吃超凡者来觉醒力量，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李修身上。
    他是想要保护大胡子老板。
    不知道李修身份的时候，两人是同事，是朋友，可一旦知晓了李修的真实身份，大胡子老板就跟超凡领域沾了因果。
    虽说可能是很微弱的因果，但只要粘上了，就有危险的可能性。
    李修不愿意赌概率。
    大胡子老板盯着李修左瞅瞅，右看看，瞧了半天，见李修死活不松口，最终放弃了继续追问。
    已经没有了客人，大胡子老板就坐在店面门口的台阶上，点上一支烟，回头看着这家小小的奶茶店，陷入了沉思。
    李修换好衣服，接过冰奶茶和晚上的盒饭，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前两天，媳妇跟我谈，要不要把这家店兑出去，我们带着女儿一起回老家。”
    “因为神使事件？”
    大胡子老板吸了口烟说：“嗯，不光是神使。你看最近一年来，卡尔诗、美尼斯，还有漂亮国都出了大事。网上说，这种大事一般是发生在大城市，所以，我媳妇就琢磨着一起回老家。”
    这是必然的，人口数量会影响妖魔诞生的频率，超凡者罪犯，也喜欢用活人当祭品。
    大城市在有着更多特事局超凡者保护同时，也会面对更多的危险。
    李修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要是回老家了，打算干什么？还是开奶茶店？”
    大胡子老板摆摆手，“我们那就是一个小县城，很小很小的那种，开奶茶店跟在农村开健身房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李修想象着，农民们忙碌了一天，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再去健身房撸铁的模样。
    的确充满了违和感。
    “回去的话，就是老家的亲戚朋友帮衬一下，总归能找点事干，就是舍不得我那个女儿，老家的教育条件总归比不上安元市。而且……”
    大胡子老板回头看着奶茶店，“我也舍不得这家店。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有种自己都变年轻的感觉，要是回去了……估计就真的变中年油腻大叔了。”
    李修直白的说：“不，你现在就是中年油腻大叔。”
    “你小子……”
    李修笑着说：“那你说的这些，和你问我是不是超凡者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李修’，那我就不想走了。”
    大胡子老板把烟屁股扔地上，捻灭，他转过头，看着李修说：“感觉……有你保护的城，应该会很安全。”
    李修愣住了。
    大胡子老板对超凡等阶、力量强度之类的完全不懂，他之所以这么说，单纯是因为相信李修。
    相信他这个人。
    沉默了足足十秒，李修笑了出来：“说完了？”
    “完了。”
    “行，那我走了。”
    “走吧。”
    大胡子老板挥挥手，示意李修赶紧下班。
    等李修走后，大胡子老板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起来，自柜台下面拿出一张“旺铺招租”的单子，又拿出胶带，正要贴在旁边。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这张“旺铺招租”的纸夺走。
    瞧见李修慢慢把纸揉成纸团，大胡子老板起初先是愕然，随即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李修抬手一扔，纸团精准扔进垃圾桶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拎着盒饭和奶茶走了。
    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大胡子老板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释然。
    “这小子……”
    ……
    回到老小区，把盒饭在微波炉里热透，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鲜牛奶。
    过去的鲜牛奶都是楼下王奶奶送给李修的，王奶奶去世后，没多久，苏小雅就搬进来了，就是她一直在买。
    李修把微波炉里热透的盒饭拿出来，打开一看，就瞧见里面多了一根鸡腿。
    过去的盒饭是一荤两素，但今天的是两荤三素。
    吃完饭，李修倚靠在座椅上，静静望着天花板，时不时喝一口冰牛奶。
    他没有刻意的去思考问题，单纯的放空大脑，任由思绪随便飘荡，却又不让飘荡的思绪钻入某个具体问题中。
    这种状态下的时间过得很快，伴随手机嗡嗡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到工作时间了。
    李修揉了揉脸，把呆滞的神态揉开，把喝光的牛奶瓶扔进垃圾桶，又把垃圾袋拿出来，封口，拎着走出了房间。
    下楼梯，在经过五楼时，门半开着，李修看了一眼，王奶奶的家人似乎是正在收拾东西，看样要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
    毕竟是出过事的房子，估计出租也不方便吧……李修想着，对屋内的家属点头致意，对方同样微笑点头。
    日子还要向前，家人们有再多悲恸，也不可能始终以泪洗面。
    走出单元楼，李修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好在老小区没有划定扔垃圾的时间——实际上是划定了，只能早晚扔，不过发现老爷子老奶奶们没人理会这条破规则后，就把垃圾桶重新打开了。
    一辆黑色大众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打开，戴着墨镜的许东强探出头，冲李修招手。
    李修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许东强递过来一瓶水，说：“希望今天没啥活。”
    “谢谢。”
    李修接过水，看了眼老楼，说：“我倒是希望今天能有妖魔出现，今天……”
    “莫名的有点工作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