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笑笑面色一沉，欧阳枫又笑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既然洪涛可以联系上甲方负责人，不如继续找他？”
    “找他还能行吗？”秦笑笑问。
    “试试吧，我帮你联系一下。”
    欧阳枫话音刚落，杨辉拿着银色手铐到了秦笑笑跟前，“你们两个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笑笑跟我走一趟吧，她涉嫌扰乱社会治安，现在要依法拘留。”
    秦笑笑闻言惊骇，又看向了杨辉，“姐夫，我怎么扰乱社会治安了？我是正当要债，我......我分明是受害者呀！”
    “你是受害者，可你想跳楼，想死，行为过激，我们警局接到报警电话后，楼下的防护网都为你搭好了，因为事情闹的太大，又引来一批人围观，造成了道路拥堵！”
    说完他伸出手指，指向了地面上的看客们，“看见没有，一群人都等着看你跳楼呢！路段堵塞，这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刚才真摔死了，我们还得出警运你的尸体，舆论万一搞大了，当官的都会跟着你下台！你知道你刚才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秦笑笑是第一次听说，这句词原来是这样用的，她一失足，成了别人的千古恨。
    “我知道了姐夫！”伸出手，老老实实被戴上了手铐，走到这一步，她没有怨言。
    铐上了秦笑笑，杨辉又说道，“你不是很想见中弘集团的总经理吗？姐夫这就完成你的心愿，马上让你见到他！”
    说着话，他拿出手机，查到中弘公司在工商系统上的备案电话，分分钟联系上了总经理，“段天骄是吧？我是市局的，刚才有个女人扰乱社会治安，原因是你公司拖欠她工程款，请跟我回局里协助调查一下吧！”
    “什么？你在忙啊？要你的代总经理协助调查？那恐怕不行，这个女人已被捕了，口口声声说的就是你本人，没有提别人。段总是个大忙人我知道，可是你触犯到了国家法律，就是再忙，也得进局子啊！”
    电话那头的段天骄被整的很烦，气愤的说，“张局是你上司吧？我让张局跟你说。”
    “你等等再找张局吧，我们是现事现办！”杨辉为了给秦笑笑讨个公道，他也不怕得罪谁了。他带着几个警察把段天骄从办公室带走时，一点没顾情面。
    心想，我小姨子都让我铐起来了，你别想逍遥法外！至于张局那边，以后再说。
    秦笑笑跟总经理段天骄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警车上。她坐在前面副驾驶，段天骄一脸不服气的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
    “段总，我终于见到你了。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呢？”秦笑笑回头看着段天骄问。
    段天骄长相很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努力保持着一脸斯文，“怎么说是逼呢？年底了，大家都在要工程款，谁有谁的难处，大小上百个工程，我总不能一个个都管！有项目经理跟你对接，你找他就行。”
    若不是二人都在警车上，他根本抽不出这点时间跟秦笑笑这种人说话。
    他也不知道，底层的人到底多艰难。
    “我找过何经理了，我天天找他，我还给他送了两万的好处！他只会晃着我，各种推脱。如果不是这样，我会找到公司拿性命去赌吗？我没疯，是被你们逼疯的。”
    秦笑笑终于能一吐心声了。
    哪怕是在警车上，哪怕她又要深陷牢狱，她也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段天骄说，“很正常。拿了钱不办事的太多了，我每个都管，还不累死！如果人人都跑来跳楼，我们公司成自杀根据地了！”
    “段总真是高见！佩服。”
    秦笑笑突然觉得很恶心，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样坐上总经理高位的，如果换成是她来做总经理，肯定比段天骄做的要好！
    可转念一想，人家有个好爹，出生时就注定以后要当执行总裁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秦笑笑也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自己一条命，如果只能换来这狗屁总经理几句没用的话，那真是太亏了。
    警车一路鸣着笛进了警局。
    审讯了几句后，秦笑笑再次被拘留了。拘留时间是七天，罚款一千元。
    段天骄涉嫌工程欺诈，需要配合进一步调查，暂时拘留，公司也被暂停查办。
    事情一闹出来，秦秀急了。
    杨辉下班回家后，她又是哭闹，又是撒泼，没有了往日的优雅，“杨辉，你对的起我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笑笑放了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拘留她？”
    “她今天的做法，确实是扰乱社会治安了，局里都知道这个事，我怎么放水？”
    杨辉抱住秦秀，耐心的解释了几句。
    “你对不住我，对不住笑笑，对不住小泯！他天天跟你睡一张床，等他晚上问你，我妈妈去哪了？你就跟他说，被你铐到拘留所了。你去跟他说，你能说的出口吗？”
    秦秀边啼哭，边撒冤叫屈，“笑笑活的够难了，你还这么狠心让她进去吃窝头！”
    好话哄不住媳妇，杨辉立马严肃起来，“她活的难是她的生活问题，再难也不该去跳楼，劳师动众，就得关几天小惩大诫！”
    “你把我也关起来吧！你现在就把我跟她关到一起去。孩子你自己在家带！你谁也对不住，你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秦秀担心妹妹的很，哭声更大了。
    杨辉也来了脾气，他“蹭”的站起身，指着身上的警服道，“我是谁都对不住，可我对得起这身皮！对的起肩膀上的两条杠！我......”他说着说着，眼圈一下红了。
    “我没有徇私舞弊，为了笑笑，我把段天骄也一起逮进去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中弘的老总，他爹跟张局交情匪浅。这件事我肯定会受牵连，可我就是硬着头皮把他逮了，凭什么我的亲人是受害者还要被拘留，凭什么他就能逍遥法外！”
    杨辉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激动处，眼泪险些涌出来，“逮捕笑笑我也不忍心，可法就是法，法不容情！我得罪张局不要紧，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什么高层资本家，他们犯了事也一样不能置若罔闻！”
    “秦秀，我从回到家你关心过我一句吗？你只会指责我！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怀疑，如果我的饭碗保不住了，你是不是就跟团团一起离开我了？”杨辉红着眼睛问。
    秦秀缓了缓情绪，胳臂一伸，抱住了杨辉，“你饭碗如果保不住了，我就养着你！你跟我去直播间卖货，你长的还不错，当个男装模特还行，卖货也挺有意思的。”
    杨辉笑中带泪，“行，到时候我跟着你混，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
    寒冬的夜，又长又冷。拘留所的暖气几乎没有温度，秦笑笑在冰冷的床上蜷缩成一团，褥子底下还是很凉，怎么也捂不热乎。
    她把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气，手刚暖和一点，又觉得肚子那里冷冷的，她今天被保安踹的不轻，小腹上的疼痛感，随着寒气侵袭蔓延到了整个腹部。肚子也很饿，晚上吃的饭没有油水，真不知道这七天该怎么度过。
    大雪片还在外面尽情的肆意挥洒。秦笑笑透过小窗户看向外边银装素裹的世界，以前她会觉得很美，很漂亮，而今只觉得这些厚厚的雪片，就是来要她性命的利器。
    这几天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缓到了后半夜，秦笑笑也没有把双脚捂热。冻的睡不着时，拘留室的门吱呀一声在恍惚中打开，一个小警察走了进来，“秦笑笑是吧？”
    怀中抱着一床厚棉被。
    秦笑笑看见警察怀里的棉被，就像看见了救星，赶紧搭话，“是，我是秦笑笑。”
    “杨哥让给你送的棉被。”小警察一边说话，一边把被子放到了秦笑笑身边。
    这几天太冷了，杨辉下班前特意嘱咐小警察要给秦笑笑加条被子，小警察一忙起来忘了这个事，直到后半夜才想起来。
    被子一放下，秦笑笑拉过来赶紧盖到了身上，跟小警察道着谢，“谢谢，谢谢你。”
    小警察看着她一笑，“杨哥还让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忘了拿，明天再给你送来。”
    “这么好，还有吃的，又得再麻烦你一趟了。”有了棉被，秦笑笑已不敢奢求别的，人到了困境便不会得一想二。她躺在棉被里，身边就像围了个小火炉，一脸知足。
    小警察叹着气走了，边走边小声自言自语，“这么傻实在的一个大姐，看着也不像坏人，怎么就混到这里来了？真没法说！”
    秦笑笑听了小警察的话哭笑不得，她也反问自己，怎么就混到这里了？她做错了吗？她这辈子，已不是第一次进拘留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