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阮望的的速度很快,却仍是跟丢了那两道影子,它们飞着飞着就不见了。
没办法,他只好又选了几位志愿者,深入他们的噩梦中,去寻找新的带路党。
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光点,都是沉浸在噩梦中的残余意识,他伸伸手,就见识到了各种噩梦。
这里的噩梦都很简单,也很纯粹,其中许多梦境甚至非常雷同。
比如「关不上的门」。
梦中的人守在门后,门外的黑暗中,或下方的楼道里,传来慎人的动静。
危险越靠越近,梦中人尝试关门,门却怎么都关不上!
门锁闭合时,只听声音,便察觉不对,轻轻一拉,门果然没关紧!
要命!
用更大的力关门,重复数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门一直关不上,门外的危险却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比如「陡斜的坡」。
梦中人走在平地上,每往前一点距离,地面便倾斜一分。脚下越来越陡,迫使人不得不从双脚变成四肢着地,甚至趴着。
重力把人往后拽,身下的摩擦力越来越小,回头看时,身后早已是万丈深渊!
梦中人趴在那几乎已经算是悬崖的“斜坡”上,手脚发酸发痒,渗出汗来。
最后,终于一个激灵坚持不住,往后倒去,陷入失重的绝望……
再比如「永不正确的答案」。
这种梦与关不上的门很类似,梦中人能感觉到危险逼近,而自己手中就握着逃离的方法,比如使用数字或字符密码的门锁,只要输入正确就能安全离开。
可是,既然是噩梦,梦中人肯定是无法成功的,他们会“不小心”输错密码,然后重来,然后又错。
一次又一次地重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误。
每错一次,危险都逼近一分。
到最后,恐惧侵占了大脑,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真正的密码了,只剩下绝望。
真特么吓人!
再再比如「神秘闹铃」。
这种噩梦就不恐怖了,而是令人烦躁、疯狂。
梦中人会偶然间听见某种声响,像是闹钟或者机器提示音,然后下意识地去寻找来源。
但是找不到。
无论他们怎么找,将视线内的一切翻开,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近在耳边,勾人心弦,却触不可及。寻找的过程中,梦中人会越来越急躁、恼怒,最后变得疯狂,失去理智……
这样的梦还有很多很多。
像是不断坠落的巨物;被迟钝却恐怖的怪物追杀;紧贴悬崖,随时会失足坠落的湿滑小路;伤口无法止血,逐渐虚弱却无人救助……
这些简单的噩梦,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都有一种或多种诱因,不过,在永恒之月中显然不是。
阮望一路跟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噩梦怪物,往深处潜去。
他没有想办法解救那些陷入噩梦的人,效率太低。
先去源头看看吧。
越往下,周围的深蓝色变淡了,似乎正在接近光源。
从这里开始,哪怕没有噩梦的指引,阮望也不会迷失方向了。
他全力加速,朝着光亮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来到了混沌空间的尽头。
这里有一层软软的透明薄膜,很有弹性,像是流动的史莱姆。
他抬起手中的透明水晶长刀,轻轻一划。
在哀歌锋利的刀刃下,透明薄膜被撕开了一条可供单人进出的缝。
没有犹豫,阮望进入其中。
豁然开朗!
声音通过空气传递过来,世界不再沉闷,有人声、脚步声、喇叭声,还有各种机械运行的声音。
他来到了一座充满科技感的都市中,高楼林立,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悬浮列车和立交穿梭通道。
“这里也是梦境?”
阮望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踮起脚尖,在地面上搓了一下,反馈的感觉与现实一般无二。
与外面的混沌空间相比,这里更“紧实”一些。
他想起,莉莉给的资料中说,永恒之月的运作原理,是聚集梦境,塑造拟似心象世界。
心象世界么……倒还真挺像的。
“阿巴,来!”
他闭上眼,心神流入刀中,碰了碰正在自闭的少女。
哀歌很高兴他守约了,立刻将力量给了他。
于是,阮望再睁眼时,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的都市变成了半透明状态,像是五颜六色的琉璃,拥有实体,却不是真实的物质。
他看见,无论天上的飞行器,还是地下的列车,都是从云后或隧道深处突然出现的,像是无中生有。
街上那些店铺里的商品,也并不是由人生产,而是凭空出现,自动补货。
太天马行空了吧,这是未来理想国?
无中生有,大概只有在不讲逻辑的心象世界,才能实现如此的奇迹了。
阮望将都市透视,向四周远观,发现在一张圆弧形曲面上,还有无数这样的世界。
有的是古代世界,有的是近代、现代,也有科技感更高的未来都市,它们彼此中间隔着透明的世界壁,无法来往,像是被分开的蜂巢。
阮望金色的眸子愈发璀璨,凝聚力量往下看去——透过地面,这一层世界之下,似乎还有更深层的世界。
呵呵,套娃是吧?
阮望扭了扭脖子,准备下去接触一下本地居民,问问风土人情,收集情报。
要知道,那些噩梦生成的怪物都往这边来了,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
说干就干!他从大厦天台一跃而下!
他并不准备掩人耳目,目的是看一下,生活这里的人类,对超凡力量有什么反应。
他刚刚感应过了,这座城市里,除了心象世界本身自带的无中生有外,并没有别的超凡现象存在。
人们不会飞,没有很大的力气,也不会放火打炮……就像一群普通人。
但他们不该是普通人。
在他的感应中,这里的每一位居民身上都有灵能反应,灵魂强度很高,至少是三阶超凡者的水平!
与他们相比,外面混沌空间里的那些光点,则几乎都是普通凡人的灵魂。
超凡者与普通人被分开了。
普通人被困于噩梦的轮回中,榨取灵性,那……超凡者呢?
阮望很想知道。
轰!!!
阮望落地,重重砸在十字路口,一声巨响,飞沙走石!
附近的几十个行人都停下脚步,朝这里看过来。
“……”
“……”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觉得好奇。
一阵风吹过,烟尘消散,阮望漂浮在半空中,环视四周,cosplay超人。
“……”
见掉下来的竟然是个人,而且还会飞,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和兴奋之色。
没错,是震惊和兴奋……就像普通人第一次见到超人类一样。
看来,他们不仅失去了力量,还忘记了自己超凡者的身份。
阮望略一思索,心里有了个猜测。
超凡者的灵魂更坚韧,灵性更丰富,所以有更大的作用么?
“……”
“你…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思考的时候,离他较近的一对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靠近过来,其中的男生忍不住问道。
“你会飞,你是觉醒者么?”
“觉醒者?”
阮望捕捉到了这个词,觉得有趣。
他刚刚看过了,这个世界应该不存在超凡元素,无论灵能,还是超能力。
男生点了下头,说道:“就是…漫画里那种,觉醒了力量,会飞的超能力者啊!”
“漫画?”
阮望哑口。
合着是闹误会了,毕竟这年纪的小伙子嘛,谁没点幻想呢。
他想着怎么回答,不经意间瞥见了少年眼中的憧憬与羡慕,以及旁边少女眼中的……恐惧与担忧。
嗯?这俩人看着像情侣,咋态度差这么多?
想了想,他灿烂一笑,友善地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好,没吓到你们吧?”
“如你们所见,我确实是觉醒者哦,不仅会飞,还很厉害,从楼上掉下来都没事!”
话音一落,周围人的争论变得吵闹。
“哇,真的是超能力,不是科技啊?”
“假的吧,是魔术吧?”
“不像是魔术,我没看见悬浮装置。”
“难道人类真的可以觉醒吗?”
“……”
首当其冲的,阮望面前的少年兴奋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人类真的有隐藏力量!我也可以觉醒吗!?”
这两个问题出口,阮望可以断定,这孩子的中二病属性太高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已经皱起眉头的少女,嘴角一歪,笑着说道:“当然啦,每个人都可以觉醒,不就是飞嘛,简简单单。”
“我也可以!?”少年瞪大了眼睛。
“当然,”阮望的金色眼眸闪了闪,“想试试吗?”
“我要…”
“不行!!”
少年少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
阮望耳边也传来一道熟悉的提示音——
【喂喂喂,听得见吗?】
【咳咳……】
【您可爱的星火已上线~】
【星火提醒您,您已点亮新地图——悲惨世界】
【(点击查看新地图介绍)】
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