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见到王元后,小跑过来。
“王大叔,你怎么出来了,吓死我们了。”
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发现王元不见了,而且基地的通道大门还被打开。
要不是他们在地上看见了那只名叫夜枭的天人尸体,他们都要认为是大门被破,王元遭遇不测了。
王元纳闷道:“不是叫你们回基地了吗,你们俩回来干嘛?”
两人小声地道:“我们是担心大叔你嘛……”
王元想批评一下两人,想了想又算了。
“既然来了,那我带你们见个人。”
“见个人?谁啊?”
林郎刚这么问,就感觉身边的苗可在扯他的衣袖。
他转头,发现女孩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身上。
他眼睛快速转了一圈,看了看在场的人。
首先是那个身穿白色风衣的特别帅的大哥哥,他还记得,不久前他们才见过一面。
这个自称叫摆渡人的哥哥当时是要去追一个黑发黑裙的姐姐,但现在身边坐着却是另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小姐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红发少女的身上停留了一会。
希斯卡娜察觉到他的视线,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中似乎有一丝戏谑。
林郎赶紧转眼,看向这里的最后一人,也就是苗可一直在看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有些颓靡的,高高瘦瘦的哥哥。
很奇怪的是,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一股莫名的躁动从他心底涌现。
冥冥中的第六感在他后脑直跳,抓得发痒。
从小在城里摸爬滚打的生活让林郎很早熟,他能清楚记得每一个他见过的人。
他可以肯定,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哥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而且,苗可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没有离开过。
这让少年不由得警惕起来,心里泛起一丝醋意。
这一系列微表情落在旁观的阮望眼里,给他看乐了。
青春就是好啊。
至于郎卿,他在见到两个孩子的第一时间已经在尽力调整表情了。
严格来说,他现在与这两个孩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与之无关。
他不禁想,这个时候,自己该是什么身份?
是父亲,是前辈,还是一个陌生人?
他这才发觉自己之前的心理准备还不够牢固,他现在慌得一批。
“那个……”
他想开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但两世老光棍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下该说什么话。
——其实我是你爹?
不行,这是妥妥的素质发言。
——你们妈妈还好吗?
不行啊,别戳痛处了!
——做我的儿子\/女儿吧!
不行不行不行。
他在半秒内把大脑运转到了极限,也没能得出答案。
于是他决定请求场外援助。
正拉着希斯卡娜看戏的阮望忽然收到传音。
“阮望哥,这个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好?”
“你问我干嘛,我又没当过爹,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也希望我做好了,帮帮我呀!”
“要么当爹,要么干爹,你选一个。”
“可是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啊,他们问起身世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这两个大孩子,他们其实是两个女人思念成疾的产物吧。
阮望笑道:“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我的好大哥,别玩梗了,救命!”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上网问问。”
阮望接入蓝星土着,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征集意见,有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和非自己亲生的亲生儿女相认的?】
【用什么身份比较好?】
群里停顿了一瞬。
“?”
“??”
“老大你什么意思,你把谁家媳妇糟蹋了?”
“什么叫非亲生的亲生儿女?”
“摆渡人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您刚刚说的是一句病句,如果其中包含有哲学逻辑,您最好解释清楚。”
“摆渡人孩子都有啦?嫂子是谁啊?”
“摆渡人单推协会今日起改名为心碎玫瑰,收留失恋的小姐妹。”
“有这个协会吗?”
“我查了,有的,刚刚改的名,之前叫白毛兽娘研讨学会。”
“差不多得了(笑)”
“……”
看得出来,乐子人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意识到有一位朋友正需要他们的帮助!
【……】
阮望不得不将郎卿的故事生动形象,添油加醋地向大伙讲述了一遍。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于是,群友们话锋一转。
“上个月和大伙讨论魂穿和转生,大伙不信邪,看,有兄弟中招了吧。”
“最苦主的一集。”
“太悲伤了,我虽然是你爹,但又不是你爹。”
“我才是你爹!”
“你特么的……”
“那个克隆人小子算什么?”
“克隆人算兄弟吧,反正不是儿子。”
“话说那俩小家伙算不算违背伦理的禁忌之恋?”
“岂止,还是最禁忌的那种!”
“最鬼f的一集。”
“和自己没有血缘的亲生女儿,太棒了!”
“卧槽,有逆天,快拉下去!”
“……”
“……”
水群的乐子人太多了,有营养的信息少得可怜,还好阮望等来了一位经验人士。
“据我纵横江湖,风花雪月多年的经验,这时候只要自称伯父就好了,卡在亲疏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能热络关系,又不挑明身份,对付这种不清不楚的局面百用百灵,想当年……”
阮望记得这个发言的人,好像是一个姓曹的武道修士,因为犹爱人妻,把江湖关系搞得乱糟糟的,是他的孩子他要当伯父,不是他的他也要当伯父,突出的就是一个混乱兼爱,搞得江湖上的后辈们在恋爱前都必须要做一套完善的背调,就怕终成兄妹。
这种人提出的建议真的有用吗,阮望不好说。
但似乎是最靠谱的建议了,于是他向郎卿转述了一遍。
郎卿觉得此法甚妙,他走到两人面前,张了张嘴,又传音道:“阮望哥,该怎么开头?”
阮望扶额道:“这也要教?”
“第一次喜当爹嘛,体谅一下。”
阮望无语了。
“你先用欣慰的语气对他们的成长表示感叹,语气要感怀一点,欣慰一点,要听得出那种充满故事的沧桑感,懂吗?”
这是标准答案,用一句话拉起悬念,让对方主动开口询问身份,接着顺其自然开始编故事。
“你这么说……”
“ok,小菜一碟。”
郎卿当即照做,他温柔地拍着少年少女的肩,眼含泪花,轻声感慨道:“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当然,这只是他脑中的预演。
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实操起来表情狰狞,台词棒读,像一只快要断气的公鸭子。
所以场面就一度尴尬了起来,简直没眼看。
阮望以手拍脸,表示没教过这么菜的学生。
都说恋爱会使人智商归零,但只是认个亲戚而已,竟然也这么夸张。
“……”
最后是王元实在看不下去,上去拉着两边大概介绍了一下。
他没提克隆人的事,只是顺着郎卿的话用简单的叔侄关系搪塞了过去。
这一来二去,认亲环节整得像相亲一样。
双方都扭扭捏捏的,整个过程伴随着沉默和尴尬,阮望看戏的时候差点用脚趾头把屁股下的石头挖穿。
……
总之,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好的。
小姑娘苗可在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个亲人之后当场就泪目了。
而林郎在得知自己竟然是苗可同父异母的弟弟(实则……)后,一时难以接受,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人。
因为郎卿告诉他们,他们俩其实都是他弟弟的孩子,所以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世界上多了个伤心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愿有情人终成兄妹。
痛!太痛了!
哪怕从血缘关系上说,其实真相比这还要扭曲。
美丽的谎言是把快刀,让人心猛地一抽,但真相把剁骨刀,能让人痛不欲生。
阮望将这个故事收进了他的八卦趣闻,并真诚地希望少年能早日走出阴霾。
……
等郎卿把他们送回了基地,才靠在门上缓了口气。
阮望笑道:“白送的儿女,还不用你养,不想要?”
朗晴苦笑:“我还是个老光棍呢,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感觉自己像个苦主。”
“这不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死了都要爱’嘛,怎么,不开心?”
“阮望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这谁能开心得起来啊。”
郎卿叹气,幽幽地道:“早知道她们会这么做,当初就不刷那么高的好感度咯。”
人终究得为自己的沾花惹草付出代价。
好戏看完,阮望拍拍屁股起身。
“还有别的事没,准备走了哦。”
他打了个响指,地上银白色传送法阵重新启动。
已经开始定位空间坐标,几人纷纷靠到阮望身边,在传送离开前,郎卿忽然瞥到通道里的两双眼睛。
林郎和苗可没有听他们的话回去基地,而是躲在一边偷看。
他们藏身在黑暗中,但众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他们那紧紧牵着的手。
看起来郎卿和王元的劝解并没有多大用处,所谓感情,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郎卿悲痛道:“真是孽缘那,哎——”
阮望也点头:“雀食,我看见了早恋的苗头。”
“不是,”郎卿无语道:“这不是早恋的问题吧,他们伦理上……也太乱了呀!”
林郎是他异世界的克隆体,看着他,郎卿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此刻看着他玩火,郎卿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
他已经晓以利害,可少年少女毕竟正值叛逆期,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我意识强盛,观念又不够健全,或许越是反对,越是禁忌,对他们来说就越刺激,越有诱惑力。
再这么下去,车要往缘x空那边……不对,往鬼f那边开了!
阮望笑了笑,“安心啦,劝人分手我专业的,回去帮你。”
他常年混迹各种情感网站和表白墙,是含金量拉满的情感砖家和伤痛文学赏析大师。
“回头把两个小家伙带蓝星去上学,住我小区里就行。”
“不是我吹,咱们九田最不缺的就是型男和美少女,这种小年轻扛不住的。”
“让他们多和帅气漂亮的哥哥姐姐们打交道,提升一下审美标准。”
“再教教他们网上冲浪,多看点纸片人和鸽鸽,加深隔阂。”
“不出三个月,保证从亲亲爱爱到狗见嫌。”
“……”
郎卿觉得这个方案似乎不是很靠谱。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基因调制技术嘛,咱九田有的是人才,别说近亲了,保证给你调得物种都不一样,安心啦~”
阮望笑道:“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就是干这个的,你可以先和那位女士打个招呼。”
传送定位完成——
一眨眼后,一阵光芒闪过,众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