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没有去安慰大丫。
她怕大丫以为她是去看笑话的。
还是当做不知道好。
第二天碰见谢大山。
谢昭昭告诉他,她想在院子里打口水井,让谢大山帮忙打听下打井队有没有时间。
谢大山觉得根本没必要,“你们两个孩子能用多少水,大伯每天抽空给你们挑水。”
谢昭昭不乐意,谢大山给他们挑水,一天两天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百分百生是非。
“大伯,你有空去城里,先打听一下。”
谢大山知道劝不住她,也不多说,只说知道了,正好他今天就过去,到时候打听了回来告诉她。
等他走了,谢昭昭才想起来,她好像忘记和江淮说打井的事了。
虽然不说也行,江淮一定没意见。
但是,她本身就特别讨厌,那种私自做决的人。
他们现在住在一个院子,家里的事,江淮是有知情权和参与权的。
如果他不同意,谢昭昭要做的是说服和沟通。
意识到问题不能拖着,也不能逃避。
谢昭昭赶紧去地里找江淮。
以前李谢大队社员全都在一起干活,上次重新选举后,大队下面又分了一队和二队两个小队。
由小队长管理,姓李的都在一队,谢姓都在二队。
今年春天,前大队长李宝根要求队里试种水稻,这里是北方平原,一眼望去,连座山都没有,一直是种麦子,社员也没有种植水稻的经验。结果李家就找了块低洼地,四周修一下,弄成个小水塘模样便成了稻田。
种都种上了,社员就盼着收割的日子赶紧来到,盘算着到时候就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社员平常都是粗粮配野菜,白面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更别提根本见不到的大米了。
为了这块地,队里也是费了不少劲,经常跑农业局咨询,生怕把水稻种死。
幸好,水稻长势喜人,现在正是该田间管理,施肥除草的时节。
江淮今天就分到了除草任务。
这活累啊!头顶骄阳,弯腰撅腚在田里拔稗草,这种该死的东西天生跟水稻长的特像,超级难分辨。
不少社员都干过这个活,大多数都是,常常拔出稻子,留下稗草。
谢昭昭听谢大山在家里骂过他们,说他们成心破坏生产。
后来人们都不乐意来稻田干活,活累,还挨骂。
大队没办法,提高了稻田待遇,社员又开始抢着来。不过大队也傲娇,挑挑拣拣,要眼神好的,要干活认真的。
也就这一次,人们早被这块水稻折腾的没了脾气。
没经验没良种,不会管理,在平原旱地种植,有收成就不错了。
谢昭昭怀疑,当初种这块稻田,那些人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稻田边上放着江淮的鞋子,他挽起裤腿光着脚下到田里的,正在田中间,谢昭昭也没叫他,就坐在田埂上等着他。
稗草的根扎得深,茎叶又很结实,不花上一些力气是除不掉的。有时候用力不均匀草折了,草根都拽不出来,这样的很快就会再长出来。甚至经常有人因为用力过猛,摔个屁股墩。
谢昭昭看到有人在田埂上休息,甚至躺着的都有,只有江淮这个傻子,一直哈着腰低着头在田里。
发现江淮抬头,已经看见她,赶紧告诉他,“你慢点,别着急,我在地头等你。”
听见喊话,他的动作还是加快了不少,谢昭昭皱眉,可慢点,脚下滑腻腻的,摔倒怎么办。
“怎么过来了?”到了地头,江淮问道。这么长时间他也了解了谢昭昭了,就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随时想着有个什么小技巧能让自己偷会儿懒。
“啊,哦。”江淮手上都是草汁,黏糊糊的,谢昭昭伸手给他擦了下头上的汗,“我有件事,忘记和你商量,所以赶紧过来,和你说一声。”
“你做主就行。”江淮道,但是,她说特意过来的,江淮又很高兴,谢昭昭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平等和尊重,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谢昭昭和他讲了打水井的事。
“我可以去挑水。”
刚感受到的,两人处在同一位置的感觉,荡然无存。水井要花很多钱吧。队里仅仅一两户人家家里有井。
他觉得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的也是他的自尊,是他在谢昭昭身上丢下的,感觉还不清。
“别,挑水压肩膀,你会长不高。”
“高矮有什么区别,我不在意。”
“你完了。”谢昭昭惋惜的说道,“男人一米八以下是没有前途的。”身高不过一米八,连做反派的资格都没有。
谢昭昭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实在不行,把江淮养成一个一米六的矮子。
那样命运绝对能改变。
“一米八那么重要?”
谢昭昭点头,严肃的说道:“很重要,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一米八以上的男人。”
一米八。江淮想想,“没有长那么高的人。”他没见过。
“兄弟。”谢昭昭拍拍他肩膀,语带怜惜,“是你见的人太少。非要挑水也行,没准长大后,你长的和咱奶一样高,一米六。媳妇都找不到,年纪大了,背再一驼,拄个小拐棍,你还剩下一米三四,到时候你就是迷你老江淮。”
一米三四,和谢昭昭一样高。江淮摇头把脑子里的形象甩出去,他才不会变成那样,让谢昭昭嫌弃。
“事,我和你说了,你同意不同意吧。”谢昭昭道。
江淮:......
“同意。”
说得那么严重,他敢不同意,谢昭昭能每天说他会变成矮子。
听到满意的答案,谢昭昭准备离开,“少年,以后你会发现,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好了,我要走了,晒死我了。还有,”明明没人,她还是小声的说道:“你别太老实,没人盯着,你也偷会儿懒。”
江淮点点头,回到田里接着干活。
想到什么,江淮笑笑。
他不傻,不过是那些人偷懒办法太低端。他偷懒的办法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发现。
怕苦怕累,怕黑怕晒,擅长偷懒,怎么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