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被困死尸中,苟活至今的残存意识,亲眼见证了张辰的一举一动。
张辰行为表现出的、对重返世间的渴望,让残存意识们极为动容。
在张辰身上,它们仿佛看到了曾经拼命想要逃出去的自己。
原本打算和同伴们说的那些打趣话,到了嘴边,却又全部吞了回去。
一些看热闹下赌的家伙,现在也偃旗息鼓,难得正经,不再嘻嘻哈哈。
都在观察张辰,心里期待对方能够打破屏障,让自己看看屏障对面,究竟是不是现实世界。
非常遗憾的是,单凭张辰一个,即使靠着生命气息,恢复状态不知道多少次,让光亮屏障布满裂纹,已经是极限。
无论如何,张辰依旧无法独自打破屏障。
第一个于心不忍的残存意识,被张辰锲而不舍的行为感动,它选择牺牲自己,帮助张辰逃出去。
有带头者行动,一个接一个,接二连三的残存意识,也都被张辰执着的行为,还有同伴的舍生取义感染:
“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死透了,实在逃不出去了,那么外面的精彩世界,就由你帮我看!”
它们大多抱着这个态度,变得义无反顾,帮助这个从没想过放弃的男孩,都将张辰当做自己的寄托。
不断撞击光亮屏障的张辰,生命气息耗尽,原本枯竭的身体,在残存意识的献祭后,再次变得充盈。
感受到一个个不完整的意识,进入自己的身体里,瞬间崩解变成精纯能量,接着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残存意识在消亡时,都传递给张辰一种惆怅、遗憾的感觉。
那种自己曾经拼了命想要出去,最终都失败的沮丧感,让张辰感同身受。
牙齿紧咬,张辰埋头发出一声低吼,调整好姿势,加快攻击频率,发了疯似地撞击面前地阻碍。
“咔嚓!”
“咔嚓嚓!”
屏障开裂的声音愈演愈烈,附近那些还犹豫不决的残存意识,见到张辰真的要出去了,顿时欣喜若狂。
赶紧也加入献祭的行列。
它们似乎憋着一口气,在用生命证明,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要敢想敢做,那就一定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光亮屏障上,裂痕越来越多,“咔嚓咔嚓”的声音也越来越频繁。
声响到达某个顶峰,意料中更为强烈的破碎声并没有出现,四周反而诡异的安静下来。
只剩下残存意识不断冲向张辰,摩擦空气,发出轻微“簌簌”声。
看见了,张辰终于看见了,光亮屏障之外,果然是现实世界。
不需要张辰主动钻出去,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出现,就把张辰拽着往上扯。
那些残存意识见状,也不再往张辰身体里钻,而是尝试借机逃离。
意识更轻,更容易被现实世界吸引。
残存意识比张辰早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却在出去一瞬间就消散,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该死的,出去必须要肉体,意识单独出去就是死!”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可恶,我不甘心啊!”
“都聚在这个人类身上!如果我们没被他消化,或许也能借它逃离!”
附近几乎所有的残存意识,认识到这点的可行性,全部朝着张辰涌来。
那场景,就像飞蛾扑火一般雄伟壮观,它们只希望此时的张辰,不是杀人的火,而是带给它们本该死去的人,一缕希望的光。
张辰有肉体,即使比残存意识重万倍,现在也被现实世界吸了过去。
出现在怪谈世界的一瞬间,光亮屏障重新生成,张辰从死地逃了出来,一个本该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如大老师推测的一样,死而复生是世界的漏洞,为了修补这个漏洞,怪谈世界会清除张辰的记忆。
张辰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死,被清除记忆的可能性最大。
没时间理会体内爆炸数量的残存意识,张辰立即按照先前的规划,将自己转移到众禾高中。
之所以不回死州的家,是因为众禾高中里,不仅有值得信赖的寅虎姐姐,为更重要的一点,那里还是组织成员的聚集地。
只有到了那里,张辰才是最安全的,才最有可能恢复记忆。
然而可惜的是,纵使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事情的发展,却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辰的记忆被一片空白遮盖,率先遗忘的,竟然就是众禾高中的记忆……
本来凭借自然亲和,张辰周围的地上已经长出一圈藤蔓。
粗壮的藤蔓密密麻麻,扭曲缠绕,不在意美观,只求将张辰牢牢包裹在内。
这些瞬间长出的藤蔓,在张辰的规划中,即将拉到地底。
借助生命气息,传送到众禾高中,张辰现在心里知道要往众禾高中去,但是脑海中却突然忘了众禾高中在哪里。
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记忆被空白覆盖的速度非常快。
也就在张辰即将忘记自己时,藤蔓设定的时间已到,包裹张辰,瞬间深入地底。
这次要去的地方,不是众禾高中,而是最后才被张辰遗忘的死州,爸爸妈妈的家门口。
包裹张辰的藤蔓,散发代表生机的绿光,里面的张辰已经瘫软在地,宛如沉睡一般。
就在,在死州平安公寓门口,那水泥地面鼓起大泡,坍塌后,又立即形成一个大洞。
大洞里,原先只有红褐色的土壤,如同神迹一般出现种子,种子生根发芽,又很快形成一层厚厚的青草。
张辰这边,越来越多的生命气息,朝着那些藤蔓汇聚。
死州那边,越来越多的生命气息,朝着平安公寓门口的大洞汇聚。
一个跨越数千里的传送阵,就这样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形成。
包裹张辰的藤蔓越来越亮,以至于虽然深埋地底,居然都有些微绿光,渗透到地面。
紧闭双眼的张辰,在藤蔓包裹下,最终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就已经是在平安公寓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