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晨径直迈步走到大队院子里,看了四周,见角落里有个石磙,但上前蹬了一下,那石磙便咕噜噜跑了很远。
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呼。
“这丫头力气这么大,平时怎么不知道呢?”一个年轻的妇人说。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老魏家的力气都不小,听说最厉害的一个力能扛鼎,跟个楚霸王似的。不过这丫头力气大,倒是没听说过。”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说。
“你们看魏家人都不奇怪,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一个机灵的小媳妇说。
“当初怕是瞒着的,这女孩子,力气大了也不好……”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说,“影响找婆家,你们想啊,有几家想娶个大力士?”
但也有些想抱杨家大腿的,说出的话就有些刺耳了:
“姑娘家家的,厉害有啥用?这是过日子,又不是去打仗……”
“我家娶儿媳妇,就要那种贤惠能干的,这种泼辣的,给我们家都不要,不过,那些鳏夫或条件很差的男方应该不介意,就是不知道魏家愿不愿意嫁了?”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那时候就由不得她了,魏家人总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吧。”
“这谁家清早起来没刷牙,来这里满嘴放臭屁呢,自家屁股门子的屎还没擦干净,还有闲心操别人的心。”
几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忽然一句噎得人不上不下的话传过来,扭头一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雪白,精神健壮,她走到几人面前,说道:
“我家晨晨怎样关你们啥事,用得着你们逼逼,你们自家的锅咋的自己不知道?别让我说出难听的来。”
这老太太是魏玉晨的奶奶,过去也是个敢说能打,没人敢惹的,这几年,儿媳都娶到家了,做事也就收敛了些,但惹了她,那也是敢抡柴刀,扔扁担的主儿。
几人都笑着说:“魏老婶子说啥呢,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我们也都是说个闲话,都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冷笑道:“是吗,那我找二牛去说说闲话,也不故意,就说有人没结婚就与人钻小树林,被人甩了,还装大姑娘,要二十多元的彩礼,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他的,或者找胡闹去闲话闲话,有人都多大年纪了,还勾引老光棍,吃人家老光棍给的鸡蛋,或者去找……”
不等魏老太太说完,三人齐声讨饶:“老婶子,别说了,是我们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知道就行,下回再胡说八道,别说老太太不讲理!”魏老太太说完,踮着小脚走了。
旁边的人纷纷咋舌,牛掰。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家大势大呢。
…… ……
魏家人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又涩又酸。
当初,晨晨怕杨家嫌弃自己粗鲁,隐瞒了自己的力气,没想到她都做到这样了,还是没有留住杨大树!
好在现在这孩子醒悟了,不然,真正嫁到杨家,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呢。
张招娣看到魏玉晨的这一操作,三角眼咕噜噜直转:这魏玉晨是真的不喜欢他家大树了,不然,她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混不吝!
喜欢她家儿子时,看儿子的面子,任她拿捏,现在不喜欢了,她能怎么办?
看着不再喜欢他家儿子的魏玉晨,张招娣还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到张招娣绞尽脑汁想对付自己的样子,魏玉晨好心提醒道:
“张招娣,我的耐心可不够好,就你们家人对我做的事情,我不介意让部队里的领导战士都知道知道。”
张招娣大怒:“魏玉晨,你个小浪蹄子,你非要坏了我家大树的前途不是。你要是敢去,我就和你拼了。”
魏玉晨见状,并不与她理论,而是直接一个嘴巴子,嘴里骂道:“我看是你嘴硬,还是我拳头硬!”
张招娣当时就摔倒在地,嘴里吐出了一口老血,她张嘴又想骂,见魏玉晨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把骂人的话收了回去,只是呜呜拉拉地喊道:“大队长,杀人啦,你还问不问?”
大队长嫌弃地看了一眼张招娣:“刚才都对你说了,好好说话,不要骂人,你怎么就不听呢?看,又被打了吧?”
杨老根也知道大队长偏心老魏家,但他又抓不住把柄,谁让老婆子嘴贱呢?再者说了,退亲这事儿也不能闹大,不然传到部队里,那可真是把儿子的前途给耽误了。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先厉声呵斥张招娣:“你这个死老婆子胡咧咧什么,还不给我家去,本来就没有事的事儿,被你这一张破嘴一叨叨,也叨叨出事儿来了。”
然后又笑着对魏玉晨说:“退婚是我们老两口说的,不关大树,你行行好,不要坏了他的前程。”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话对魏玉晨没用,就又转脸求大队长说:
“大队长,你快让魏家闺女住手,我们答应了,我们答应退给她钱。”
魏大山见再闹下去不是事,便对魏玉晨说:“晨晨,别闹了。”
魏玉晨停下手,指着杨小草说:“凡从我这里拿去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给我还回来,少一样我打一顿。”
然后对大队长说:“村长大爷,我要说的就是,杨家想退亲可以,答应我的条件,不然,就是到了派出所,到了部队,我也不吐口。”
最后,她对着她的便宜老爹和便宜叔叔一甩头,说:“我们走。”
魏老三喜滋滋的跟在他的后面,笑眯眯的说:“当初看他们能哄我大侄女开心,什么事都不与他们计较,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惯的他们。”
其他魏家人对看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心里都美滋滋:今天这闺女(侄女,姐姐)霸气!舒服!
当天晚上,杨老根两口子拿了五百块钱去了大队长家。张招娣张口对大队长说:
“我家同意赔偿,请你让魏家跟我们快些退亲吧。我们可真是怕了他家那闺女了。”
不赶紧退不行啊,他家儿子可是说了,那面领导家的闺女看上了他,如果他不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会愿意与人抢男人。
与魏玉晨这婚,别说五百块钱,就是六百,七百块钱也得退。
大队长媳妇冷笑一声,说:“张招娣,你们也不要这样往玉晨那闺女身上泼脏水,你们为啥退亲,别人不知道,我们难道也不知道?”
大队长也说:“你们要是还这样,嘴没个把门的,挨打了可别让我去处理。”
笑话,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那魏玉晨再有不是,那也是他们魏家人,一荣俱荣,同气连枝,这道理她可是懂的!
更别说,看着那样霸气的侄女,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是是是,以后我一定会让家里的管住她的那张破嘴。”
杨老根赶紧应承,好像怕应承晚了就会倒霉似的。
教训完杨老根后,大队长就领着杨家两口子去了魏家。
到了魏家,魏一奎淡淡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子,掀到一个打折的页码前,指着上面的一处对杨老根说:
“这是当年我给你儿子治病的药费一百七十五元六角三分,十多年了,还欠着呢。”
杨老根的脸顿时羞得通红。不过,他这样可不是羞愧的,而是后悔的。
他以为两家成了亲家,这一切都已经翻篇了,要知道还有今天这一出,他就该让大树把这个账本偷出来毁掉。
魏一奎把账本收起来,又拿出一个本子,指着上而且的记录说:
“这些是这些年我给杨大树垫的学费,共五十二块八毛,加一块儿是二百二十二块三角八分。至于平时买本子买笔花的钱我就不问你要了。
最后,又拿出一张单子说:
“除了医药费,学费,还有这些东西,你们看看,有没有错的,如果没有,那就都还了吧?咱们两家,也就这样吧,我想你们也不好再欠着!”
大队长接过那张单子,仔细的看了几眼,不由别有深意的看杨老根几眼!然后把单子递给了杨老根。
他就说呢,当初杨家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与魏玉晨订亲呢?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