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唐文坦白的越多，整个案件的脉络越清晰。
    在他的眼里，常东霖由始至终都是为他做事的棋子。
    甚至，事件的主导，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包括那个汇聚了不少人的群聊。
    对方把他当合伙人，但唐文只当他是一条好用又听话，不会背叛他的狗。
    “按照你的意思，最初计算机同好群，就是你组织的？”
    江阳忽然开口：“常东霖是在网上发现，出于好奇意外加进去的。你是怎么确保进群的人之中有你需要的类型？”
    对此，肖志伟等人也很诧异。
    因为唐文的话颠覆了大伙儿对案件最初的判断。
    根据常东霖的口供，这些人能凑在一起是巧合，是意外。
    谁能想到，竟然是唐文刻意的安排呢？
    “其实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我高中辍学，去了一家汽修店当学徒。老板有电脑，经常会坐着打游戏。”
    “见我好奇，偶尔也让我玩两把。”
    “之后我就经常趁老板不在店里，琢磨电脑。起初是玩一些小游戏，再是上网、查资料、学习。等我学会了写程序之后，就频繁的利用休息时间到市区的书店看书。”
    “我的年代互联网还是新鲜玩意儿，关于这方面大家生涩的很，会加群聊的也就特定的那几波人。”
    “只要在固定的标题下添加关键字，就能很轻松的被搜索到。实际上没什么难的，我不过是站在风口上召集了我需要的人。”
    唐文滔滔不绝说了十来分钟，再用简单几句话带过。
    “江警官，常东霖既然已经松口，你们想必也都知道我杀那些人的理由吧？全是为了灭口。其实我也计划过杀常东霖，可惜计划还没实施他就被江警官抓了。”
    “我什么都考虑到，就是没想过常东霖会被警方发现。”
    他终于鼓起勇气正视江阳，“江警官，你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哪怕他的下线被抓，常东霖也不会暴露。”
    “这小子做事一直很小心的，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要我操心的地方。”
    面对唐文的疑惑，江阳语气更冷。
    “警方的侦查手段你没必要知道，继续，说你是怎么把冯心糖等人哄骗出去的。这几个人脑子都不笨，肯定不会因为你们两个随口的几句话，就主动答应见面。”
    “还是在你们双方都知道，你和常东霖有灭口的意思时。”
    江阳沉声问，唐文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冷气直往脖子里钻。
    “最初，我只计划把不参与电诈的那些人全杀了，他们知道的其实不多。但人活一张嘴，随口的闲聊就有可能把我们这个群暴露。”
    “警方顺着线索自然而然就能追查到源头。”
    唐文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一些不要被江阳吓破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那批人死后，跟我还有常东霖合作的五人，觉得心慌，就提议也要退出。”
    “当时第一笔生意已经完成结算，主要是通过虚拟货币的买卖和网上棋牌类赌局。最初我提议组建团体获利的时候，王斐几个是积极加入的，还说过要一起将赌博事业做大。结果才一点小事，就吓得退缩。”
    “我确认过他们的决定后，就着手把这些人一起处理掉。但常东霖认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先后一一联系，蒋琳琳和杨艺没接他电话。”
    “过了没多久手机号也一起注销。”
    “陆远说他想过点平静的生活，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王斐也是同样的意思，至于冯心糖，啧，这个女人狮子大开口，问我常东霖要一笔封口费。”
    “我肯定不答应。有一就有二，只要给过一次，今后她就有理由索要无数次，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会张嘴。”
    唐文嗤笑，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冯心糖这种。
    “我都杀人了，怎么可能开善堂？所以常东霖被我说服，我俩故意顺着冯心糖的话，答应给她封口费，并且借她的嘴，把消息传出去。”
    “不出所料，蒋琳琳，杨艺，陆远，王斐，都主动找过来。于是我就说要么出海，在海上现金交易安全，外面查不到。”
    “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出生，并不知道出海有危险。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让他们都准备了潜水装备。我自己则跟常东霖早早的考了潜水证，有职教资格。这样外人查起来也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动手之前，我借口来都来了就一起放松一下，带着大伙儿穿上装备下水玩了会儿，还拍了照片。之后我跟常东霖分别约谈几人，就‘封口费’问题为鱼饵。人嘛哪有不爱钱的，也都想拿的多一些。毕竟工作都一般，靠那点工资能做什么？”
    “谁不爱享受，见过了奢华的日子哪个还要跟以前似的苦哈哈的活着？所以我们很轻易就得手，他们根本没想到单独谈话是方便我们逐个灭口。”
    “杀完人后，我俩把他们砍碎扔海里，神不知鬼不觉。穿过的装备则往另一个方向丢，为了更加真实，我和常东霖也真的深潜了一回，差点出事故。”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这事儿居然那么多年都没被人怀疑过。”
    说到这里，大家基本也就明了。
    这几人确实是死在海难中。
    当年的报道也是如此。
    尸体都没捞上来，只找到一些潜水设备。
    “那你本来是想怎么杀常东霖的？”
    江阳等他说完，又追问道。
    “嘁，我杀他还要计划？等这小子回国外我直接拿枪崩了就行。国外法律不严格，也能私人持有枪械。”
    “要弄死他太简单了。”
    “我从来不信活人的嘴，只有死人才最老实。”
    一口气说完，唐文自己脑壳都嗡嗡的疼。
    他小心翼翼觑了江阳一眼，忏悔耳光的效果还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又是愧疚又是怨恨。
    表情也越发扭曲，瞧着愈发病态。
    “拿纸笔给他，全都写下来。”
    肖志伟沉默的听完，跟江阳对了个眼神。随后冷酷的发话。
    丧生大海的冯心糖五人，时隔二十来年已经不可能打捞，尸体早就随着洋流不知道飘去哪里，指不定成了海洋生物打牙祭的食物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