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渊不愿相信房俊,实在是这次户部的亏空太过巨大,近五千万贯的亏空数目,光是想想,李渊都觉得心里发虚。
大唐每年的税收,也就在一千五百万贯上下浮动。
之所以有浮动的空间,是因为大唐的税收,主要以粮食、绢、布等实物来进行的。
就比如粮食,每年在不同的季节,粮食的价格都会有所浮动,虽然浮动的价格不大,但户部掌握的粮食数量巨大,所以浮动自然也会跟着变大。
而户部,虽然对各个州府郡县的税收都有记录,但这些东西,大多都留在了各个州府郡县之中,并没有集中调配到长安城,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长安城中并没有那么大的仓库来保存这些粮食布匹,再比如,所有物品集中到长安城后,不利于紧急调配等等。
正常情况下,各个州府郡县的仓库,是可以储备超过三年的粮食的,仓库储满了足够量的粮食后,会将储存时间最久的一批粮食卖掉,变现而来的银钱,才会集中上交户部。
也因为这个原因,世家操纵彭梓瑜,一下掏空了国库整整两年的税收,单单国库的损失,就达到了三千万贯。
御珍坊确实赚钱,可御珍坊在停业前,一天也只能卖7000多贯钱,这还是因为有水晶糖的加入。
一个月二十多万贯的收入,确实非常可观,可相比户部巨大的缺口,御珍坊的收入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除非房俊能在短时间内把御珍坊开遍大唐的所有州府郡县之中,这样的话,收入增加,情况也许可以得到缓解。
可想要在短时间内做成这件事,又谈何容易?
即便房俊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御珍坊开遍大唐的所有州府郡县之中,货物的供应,原材料的消耗,都是巨大的问题,这还不包括世家门阀的阻挠。
李渊苦笑着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李家根基薄弱,区区五千万贯钱,就让我李唐皇室束手束脚,畏首畏尾!”
李家祖上虽然也是贵族出身,可他们家并不擅长生财之道,起兵之前,虽然也有些家底,但那点家底,在起兵之时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能一路打进长安城,还真就多亏了武家的钱财支撑。
所以钱财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李唐皇室。
若李唐皇室拥有如范阳卢氏,太原王氏那般的家底,这大唐的江山,早就已经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朕听长乐说,卢广德曾命他儿子去房府递过婚书,卢广德不但要把他的小女嫁给房俊,还允诺房俊,范阳卢氏愿意出人出力,将御珍坊的货物售卖至大唐各处,所得利润,房俊一人可独占六成,最终却被房俊拒绝了!”
李世民跟着点了点头,这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房俊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彻底跟范阳卢氏撕破脸的。
“范阳卢氏许以重利,而房家父子身陷牢狱却依旧心向皇室,如此忠贞之臣,皇室若是保不住他们,日后还有谁肯为皇室效死力? ”
“房俊还小,欠缺磨炼,与卢广德这种老狐狸交手,占不到便宜也很正常。”
“若见事不可为,即便付出些代价,也一定要保住房俊,保住房家!”
“待房俊再磨炼几年,必定能成为一柄利刃,一柄我李唐皇室指向氏族门阀的利刃!”
在房俊的身上,李渊看到了房俊博古通今的才华,也看到了房俊如同点石成金般的敛财手段!
最让李渊心动的,是他从房俊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覆灭世家门阀的希望!
若真能如房俊那日在太安宫所言,可以将御珍坊开遍大唐的各个州府,可以以御珍坊为支撑,在大唐的各个州府内开设学堂,给天下普通百姓之家的孩子,开辟出一条求学之路,那未来的大唐,还会缺少有学之士?朝廷还会陷入无人可用的两难境地?
李渊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让房俊完成他所设想的创学之路。
那将是大唐未来的根基,甚至很可能是大唐能否流传万代的根本!
“父皇莫要忧心,这次与范阳卢氏博弈,咱们也并非毫无胜算!”
李世民捻了捻短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有些事,李世民知道,但李渊却并不清楚。
这段时间,房俊所表现出的才华,与李唐皇室的亲近,还有各种的奇思妙想,都让李世民极为看重。
但最让李世民看重的,还是房俊在面对世家门阀时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和胆魄!
而这次,李世民之所以任由卢广德与房俊对峙金殿,是因为李世民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打压世家门阀的机会!
。。。。。。。
太安宫外不远,有一排杂物房,里面存放的多是一些扁担水桶之类的杂物。
武元庆被擒拿入宫中后,就被丢在了这里。
杂物房外,有两队宫廷侍卫值守,王德冲着侍卫摆了摆手,两队侍卫拉开距离,向外走了有十步左右的距离,转身围住了杂物间,同时佩刀出鞘,所有人严阵以待,警戒着周围,也提防着杂物间中的人逃跑。
“武大人,令郎就在这里。”王德伸手拉开了杂物间的房门。
“多谢王公公~!”武士彟先对王德行礼,随后抬脚进了杂物房。
杂物房里确实捆着一个人,这人头上被罩了黑色的头套,手脚都被反捆着,不过那一身衣服,确实是他儿子武元庆的!
武士彟上前扯下了黑色的头套,嘴里被塞着东西的武元庆,一眼就认出了他爹武士彟。
“呜。。。呜呜呜。。。”
武元庆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抓他,每天只有吃东西喝水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开口说两句话,可抓他的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吃口干粮喝口水,他嘴就又被堵上了。
今天见到了他爹武士彟,武元庆总算是见到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爹,打晕我的人是谁?我要弄死他,我要。。。啊。。。”
武士彟刚拽下武元庆嘴里的东西,武元庆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结果,回应武元庆的是武士彟满怀怒意的一记耳光。
“爹。。。你你打我干嘛?”
“打你干什么吗?你还有脸问我打你干什么?我今天打死你个畜生!”
武士彟抄起一旁的扁担,抡起来对着武元庆就砸了下去。
“啊。。。爹。。。爹,我是元庆啊。。。你别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