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追杀和跟踪,也没有岁寒三友在背后煽风点火,司空摘星就不用再担心陆小凤会一个不好被谁弄死,也代表他可以继续逍遥快活去了。
既然没人再找自己,身上没有另外的案子,更不需要带什么大物件,陆小凤就采取最快的回京城方式,就是让剑随风带着他化光,等去神侯府交代完后续,他便真的无事一身轻了。
“可算是能歇会儿了,不知道楚留香还在不在京城。”
对陆小凤这种人来说,有了空闲,当然得去酒楼好好喝一顿,而这合适的酒友,自然得是楚留香,平常在江南的时候,这两位风流人物就经常凑一起喝几杯。
“那你来的可真不巧,楚留香已经离开京城了。”
“走了?去哪了?”
“华山派。”
胡铁花那破毛病还是没能纠正过来,这其实算是他的人物特性之一,就像楚留香的鼻子闻不到任何气味,陆小凤永远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这都是无法更改的设定。
所以理所当然的,胡铁花也没能正常的见到高亚男,天迹对此大失所望,并给他打了一个“没救了”的批语。
不过追命倒是跟高亚男见上面了,这位清风女剑客是楚留香胡铁花共同的朋友,就算没有胡铁花在其中做引,只要知道了高亚男在哪,找楚留香也是一样的。
听说原随云可能跟华山派扯上关系,楚留香的动作那叫一个利落,再加上高亚男找不到胡铁花就会在自己这里等,让双方见面非常简单。
一见面,追命就说明了来意,高亚男的原话,是不相信会有华山派弟子与臭名远扬蝙蝠公子有染,而且据追命所说,劫狱者武功高超,连四大名捕都追不上。
可华山派发展到枯梅大师这一脉,不但人丁稀少,武功能在江湖上出彩的也不多,他们现在还能保住地位,主要是靠严加管教养出的守规性格,基本没有败类。
能符合劫狱之人特征的华山派高手,高亚男说不出谁能符合,这件事的线索本该就此断掉,但大家仔细一想又都觉得不怎么对劲,蝙蝠岛一世事也牵扯了不少人,楚留香便顺势去往华山派,将这个新案子接下。
而胡铁花?不好意思,胡铁花发挥了他的传统操作,已经跑没影了,还在不在京城目前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就剩我一个了?”
陆小凤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现在不就代表他自己一个在京城,连个能痛快喝酒的都找不到了?
别说先天和神侯府,前者都不是普通人,出去走一圈的被关注程度令人望而生畏,后者是朝廷机构,而且四位捕头好像都挺忙的,他也不好打扰。
至于朱停和他散落在各地的普通朋友,朱停搞机关看起来快走火入魔了,陆小凤特意去看了对方一眼,怎么叫对方都听不见,最后是旁边有位长胡须的年长先生出声,朱停才看见自己这个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说起来,当听到那位屈先生也是先天时,陆小凤心里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见了这么多先天,这是他第一见到以年长者形象示人人的,说实话这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他一开始都以为是诸葛神侯的朋友。
剩下的那些普通朋友,单喝酒是没问题,但自己经历的这些事,哪里是能跟普通人说的,哪一件说出去,别人都会以为他查案查的太多,得了癔症。
“我可以陪你去……”
“咳。”
“……先不去了。”
听见永夜剧作家的声音,剑随风紧急改口,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永夜剧作家竟然把面具摘了。这里可不止云海仙门的人,跟地冥有过过节的人不少,不摘面具好歹能苟一下身份,现在面具一摘,岂不是要挨打?
但是永夜剧作家看起来完好无损,周围的打家又一派祥和,剑随风好奇,于是小步挪到天迹身后,小声询问。
“前辈,你们没打起来吗?”
“谁要打起来?”
剑随风指指永夜剧作家,又指指另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有一页书用来养伤的居所。
从前的反派地冥的身份揭晓,一页书却没有动手,有点不合常理吧?
“哦,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摘了面具后找一页书说了什么,反正是相安无事了。”
“……这么简单?”
“嗯,这么简单。”
关于这个,天迹是真不知道,想他之前看永夜剧作家骚操作一个接一个,看得自己心惊胆战,怕的就是对方和一页书打起来。
但是等人摘了面具,承认了身份后,永夜剧作家专门找过一页书和净琉璃,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就是双方都没翻旧账,彼此相安无事。
哪怕看见有个带着反派前科的家伙在眼前蹦跶,一页书也没多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别人折腾,自己只专心调养伤势。
“马上要合作了,说不定是为了留一个战力。”
是的,这次云海仙门离开,一页书也会跟着一起离开,与云海仙门和德风古道合作,对抗一个难缠的敌人。
“……真的不会变成敌方战力吗?”
所以剑随风这一回来,神侯府里也热闹不了几天,反而在过几天后,就会少一大圈人。
不过净琉璃还是回留下来,他在佛门里的辈分高,有足够的话语权,定禅天只是一处清修地,从来只有被顺带,没有直接结仇的敌人,所以净琉璃留在这里,不会有突然遇上事,只能紧急离开的情况。
圣域万圣岩两位还没有将事情解决,机关术的研究也还在进行,不管是跟佛界还是跟天佛原乡,都得有个人来当做联络的“中转站”。
“辽国那边还没消息吗?”
自从有了花满楼的提醒,剑随风就有意关注辽国那边的事了,这回来一看,发现这里竟然也没收到额外的消息。
“自天子那封信后,再无消息。”
因为净琉璃直接把善法天子的信转交回佛界,按照他的要求,前去接应的也十有八九是万圣岩的人,并且会直接去约定好的地方,而在外面的他们,也就不知道是谁去帮忙了。
“这么没有消息,的确蹊跷,莫非是出了意外?”
“那位圣尊者不也是近神的境界?应该出不了意外。”
“但是袭灭天来……罢了。”
净琉璃叹息,袭灭天来到底有多强,除去善法天子和一步莲华,大家都不清楚,但当那个魔僧被证实为圣尊者之恶体,这个敌人的实力便不容小觑。
辽国到底太远,没有对面传来的消息,别人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既然剑随风回来了,诸位打算何时启程?”
“自然是越快越好……大师兄!”
从净琉璃问这句话开始,天迹就在云徽子背后不停的戳他,云徽子知道对方这是不想太快回去的意思,他本想选择无视,但是后面戳他的人越来越用力,实在无法忽视。
“就算你再怎么戳,我们都是要回去的,包括地冥。”
“剑随风才回来,你总得给人家一个休息的时间吧?”
剑随风从天迹背后探出头来,赞同的点点头,他们两个明显站在同一战线。
“我们已经拖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再等一等,要不六天之后,六六大顺嘛。”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那就九天呗,都说九九归一,说不定等咱们回去,事情就自己解决了。”
“不要私自往上加!”
“不加怎么砍价?”
“哪有砍价是往上加的?!”
“……”
眼看云徽子又要被天迹带沟里去了,君奉天无奈,他们的确该回去了,血暗之力不能根治天迹的内伤。
君奉天插入到两人之间,看见二师兄过来,云徽子立刻让出地方。
“五天。”
“不是吧奉天,你不应该站在师兄这边……”
“三天。”
“欸,你怎么……”
“一……”
“好好好,三天,就三天!”
天迹抓住君奉天比数的那只手,把即将下去的手指掰回来,生怕砍到最后,他连一天都没有了。
“奉天啊,大师兄不记得以前教过你这个啊,这个砍价方式你从哪学的?”
“你真以为他老实?”
永夜剧作家歪头凑过来,他其实也是赞成早点走的那一波人,不说他跟一页书达成的协议,这里能玩的地方其实很少,而天迹身上的伤,他的血暗之力也的确不能根治,越拖,留下隐患的可能就越大。
不过君奉天出来砍天数这一出,永夜剧作家对此只能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十七号啊,奉天怎么说也是你哥,不能这么说他的。”
“谁跟他是……”
“侠儒尊驾教导过吾不少。”
“啊?儒门还教这个?坏了,离经岂不是也学坏了。”
“你跟这一家……还真是既像又不像啊。”
看着吵吵闹闹的云海仙门,陆小凤拍拍剑随风的肩膀,这位跟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像的,包括他的亲爹。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都说永夜剧作家和那位法儒是兄弟,但是这一摘面具,他怎么感觉跟天迹更像一些,可仔细一看又找不着像的地方,没道理啊。
“就剩三天,三天之后,咱们就只能有缘再见了。”
“虽然我陆小凤朋友很多,但是放心,忘不了你。”
该说他遇到的这些先天,经历的这些离奇事件,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
“全是干涉探查的阵法……”
在追寻的路上,一步莲华以莲华圣功试探,发现在敌人离开的路上被铺满了各种干扰他们判断的阵法,甚至魔功佛功混杂,还在里面发现了几个一步莲华也会的法术。
能同时运用佛魔两种力量的,只有袭灭天来这个特殊的恶体,这也是敌人第一次用这么大的手笔,目的却只是干扰他们追踪。
“耗费这么多力气,只是为了带着人质去中原?”
这种话,反正善法天子是不信的。
“据净琉璃所说,中原已经没有能威胁到正道的敌人,袭灭天来这么着急过去,圣尊者觉得是为什么?”
“中原虽灵气充沛,但这不是袭灭天来所求之物,他想要的,必须与其他组织合作借力。”
袭灭天来的确强大,但他终究只有一人,只要一步莲华愿意跟他死磕,他就很难继续往下行动,他又想建立新宗教,就必须有足够的人手对付整个佛门。
带着身份特殊的剑雪无名回中原,还干扰他们的追击,恐怕是要找新的合作对象,剑雪无名就是一块敲门砖。
“若说特殊,吞佛童子和一剑封禅同样如此,但他们丢下了杀诫,放弃了一剑封禅。”
也就是说,袭灭天来要做的事情只需要用到剑雪无名一个。
“在佛友一莲托生留下的笔记中,他猜测过吞佛童子的来历,观其言行,此魔应当不是单打独斗者。”
其实吞佛童子的样子,更像是有任务在身,只是被一莲托生察觉,用杀诫强行截胡了。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被袭灭天来重新捡回来,而他们之前又恰好捡到了剑雪无名。
“但魔界之中并无吞佛童子之名,较为零散的魔族组织中,也听不到他的名号。”
而且以魔气和魔功来说,吞佛童子与众人常试中的魔族有很大差别,如果对方并非单打独斗,最大的可能是吞佛童子背后有一个性质与他类似的势力。
隐世不出的组织有很多,但只要涉及到魔、妖、邪的组织,很少有自我隐世不出的,会不出世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从前侵略过人世,然后被佛门或者其他正道给封印,并记录在册常年看顾。
可吞佛童子,不属于已知封印中任何一个魔族势力。
“不,还有一个。”
“什么?”
“天子可是忘了?被封印的魔族并非已知的这些,还有更久远,甚至像邪灵那样,来自更遥远的地方。”
“更遥远……这不是好事。”
在即将跨过国境线时,吞佛童子回头看了一眼不情不愿跟在后面的剑雪无名,对方不再抱着剑,而是单手拿着莲谳,剑尖偶尔拖在地上,摩擦发出一些音量不算大,但极为刺耳的声响。
这个动作,就好像在散发他的不满一样。
或许是还受着一剑封禅记忆的影响,对于剑雪无名作为人质,却还要悄悄抗议的心思,吞佛童子没有多管。
而一心为自己谋划的袭灭天来,就更没心思管这种小事,反正剑雪无名跑不了,知道这个就行了。
“他的血有何用处?”
“你没看出来?”
袭灭天来没有回头,吞佛童子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背影。
“看出什么?”
“他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