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子……”
    柳清缘这一问，成功把陆小凤干沉默了，虽然他与薛冰有一年没见，但两人从前关系就好，要不是波旬之事再加上绣花大盗的案子直接被戳破，薛冰可能就要跟着陆小凤走绣花大盗的副本了。
    依照他曾经对薛冰的认识，她从未穿过太艳丽的服饰，虽然在江湖上被称作“四大母老虎”之一，但这是个秀美的少女，虽然性格有些刁蛮，在陆小凤这里表现的却不多，顶多就是喜欢捉拿他几下。
    一定要说喜好的话，薛冰看上去更喜欢白色的衣裙，这不是女和红绣花鞋搭配的上的，那样只会让自己的打扮看起来不协调。
    可如果，对方穿红鞋不是喜欢，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必须穿红鞋子呢？
    “……这不可能。”
    陆小凤捂着脑袋，他被自己得出的结论给吓了一跳。
    “神针夫人的薛家也算名门，薛冰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跟红鞋子有关系？”
    “你先冷静一下。”
    楚留香和胡铁花听了全程，对于红鞋子他们俩也有所耳闻，而且当时金九龄和公孙兰的闹的事情那么大，两人也是了解一些的。
    听到柳清缘问红鞋子，他们最开始还想到这一层，是陆小凤的反应提醒了他们，“红鞋子”这组织最鲜明的两个特点，一是全员女性并姐妹相称，二便是都穿一双艳红的绣花鞋。
    但也就像陆小凤说的，薛冰是神针薛夫人之后，在江湖上也算名门之后，从刚才的表现看，这就是个长相漂亮，性格有些娇蛮的天真少女，实在想象不出她作恶多端的红鞋子有关系。
    可仔细想来，公孙兰的名声不好吗？公孙大娘的后人，一手刀舞冠绝天下，可这个名女人的真实身份，就是杀人如麻的红鞋子大姐。
    “先不要着急。”
    看陆小凤这个反应，柳清缘就知道自己的提醒已经到位，他不指望这人立刻调查拆穿薛冰的身份，两人毕竟是有感情在的，陆小凤不可能一下子就对薛冰怀疑起来。
    他只是先埋个种子，不管红鞋子想干什么，既然都主动了解先天人，甚至还主动找上门，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一行。
    看看他们的队伍，陆小凤、楚留香、胡铁花，都是江湖上的名人，再加上柳清缘这个先天，薛冰肯定会想办法跟着他们，等接触的多了，陆小凤自己就能发现破绽。
    “天色不早了，先休息，明天再思考这个问题。”
    “……好。”
    时隔一年没见的红颜突然相见，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先不说薛冰嘴里的问菩提英雄救美有几分真，反正以陆小凤对她的了解，这基本不可能出现。
    这是神针薛夫人之后，还能跟司空摘星配合一起戏弄自己，薛冰要是真那么容易遇上危险，也不可能江湖上有名的“母老虎”。
    而且不只做个性，如果对方真的跟红鞋子有关系……他只希望只是个误会，或者薛冰只是年纪尚小，不懂红鞋子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被里面的人蛊惑加入，陆小凤她最好是这样。
    ———转场ing———
    “该死，那两个家伙把西佛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八面鬼戎一拳锤在身边的树干上，树干应声而断，可见出手之人此时心中的无边怒火。
    虽然他想直接入侵佛乡的尝试失败了，但八面鬼戎与静如禅之间的战斗并不激烈，静如禅是挂心其他人，八面鬼戎是想越过对方，双方都有所保留，没用全力。
    并且在他们之外，渡末莲弄废了永劫天女，若不是最后剑通慧和尔善多插手，八面鬼戎估计渡末莲能直接杀了她，让西煌佛界再无战力可用。
    这样一来，西煌佛界的领导层就基本废了，在哪怕另一边还有云海仙门插手，没有西煌这个封印主负责人的协助，仙门这群“外人”也不熟悉封印的具体运作，破封是迟早的事。
    结果释天苍和摩诃孽一闹，侠菩提出来了、静如禅出来了，佛剑分说过来了，风僧白云剑也回来了，甚至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佛者，这对他们的行动不利。
    那两个是近神人，战斗力强且具体上限不明，但那是别人，八面鬼戎和渡末莲可不是，佛剑分说和静如禅加进来就够要命了，结果人还在加。
    “但是摩诃孽……还没行动。”
    渡末莲对释天苍和摩诃孽的注意没有断过，不管是作为近月观音还是渡末莲，他一直关注这两人的动向。
    这名如来狂人的行事风格诡异难测，这样疯狂的人会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他就怕对方突然发狂破坏自己的行动。
    毕竟在此之前，摩诃孽明确表示过看不惯自己，虽然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事先提防总是对的。
    “论起渊源，风僧和罪佛都是西佛界之人，但对于他们的到来，如来狂人始终没有其他表示。”
    “还没有动作？这家伙想干什么……”
    听到渡末莲的汇报，八面鬼戎平复了一下心中火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来思考，摩诃孽的行为逻辑哪哪都说不通，既然已经入魔，却又要去救百姓，还非要说自己是释天苍，将二者汇聚在自己一人身上。
    作恶时是佛狂，行善时又成了佛圣，这种诡异的行为八面鬼戎见了都想骂一句神经病。
    “殒相，仙门已经对鬼狱出手了，若是这边的事情一直解决不了，吾怕……”
    “不用担心。”
    他知道渡末莲想说什么，虽然西煌被他们牵制在这里，但同样的，他们这些鬼狱前锋也被佛门牵制住，要是一直在这里干耗，尚在封印之中的阎罗鬼狱可能会被云海仙门重新压制回最深处。
    虽然九天玄尊早已仙逝，但他当年培养的几个优秀弟子可都还在，甚至还有儿子联通儒门，对方当年有没有留下其他手段，这些事情鬼狱这边都不清楚。
    但是这些，八面鬼戎心中都不甚在意，潜伏这么多年，他自然有自己的底气。
    “昔日吾窃据灵鹫舍利，化身'灵鹫圣谕'操控佛域，虽然最后被释至伽蓝识破，吾也重伤败走，但尊佛舍利，可一直在吾这里。”
    听见尊佛舍利，原本看着地面的渡末莲抬起头，只因八面鬼戎始终是背对着他，没有发现身后人的动作。
    不过就算发现了，他恐怕也不会想什么，他们都知道尊佛舍利对西煌佛界的重要性，渡末莲在里面卧底那么久，又得释至伽蓝信任，肯定早就知道尊佛舍利遗失的消息。
    而对于自己手持尊佛舍利这事，八面鬼戎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现在听到舍利还在他手上，自然是会惊讶的。
    “西煌的封印再强，仙门的人再如何谋算，没有释至伽蓝，没有尊佛舍利，他不可能压制的住。”
    说完这些后，八面鬼戎没管身后人的反应，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
    “再去看看摩诃孽活动的地方，如果他还不动手，那就由我们替他动手！”
    这些人可都是被摩诃孽这个佛狂吸引过来的，哪怕对方现在不想跟对面打，他也要让他们强行打起来。
    “是。”
    渡末莲将自己眼中的思绪隐藏好，跟上八面鬼戎的脚步，原来遗失了这么久的尊佛舍利，一直在八面鬼戎手里，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不少。
    ……
    关于摩诃孽的诡异行为，正道这边同样在讨论，因为有神侯府和情公子两方的情报支持，他们得到的信息更多，也更详细。
    因此，他们就能从中窥到些其他东西。
    “这位佛狂……好像也不是那么癫狂。”
    问菩提看着手上对敌人行动的统计，要真说癫狂的话，他反而觉得八面鬼戎更疯，两次卧底，两枚暗桩，直接把西煌的高层搞垮，他觉得这位鬼族的破坏力比背着血海深仇的鹰族高多了。
    在去佛乡里嚎静如禅的时候，他已经见过永劫天女，虽然在最后保下了一条命，但情况与释至伽蓝类似，伤的实在太重，什么时候能好？未来能不能恢复？都是未知数。
    一个圣衡者，一个悲者，他们的重伤都与渡末莲有着莫大的关系，想不到昔日做事慢条斯理的温柔慧者，皮下竟有一颗如此狠厉的心。
    “他的这种作为，倒像是在审判善恶。”
    为恶的人尽数杀去，无辜的人只要经过考验就能安然无恙，虽然手段偏激了一些，但最终结果其实是正面的。
    就是这个实行手段……实在是过激了一些，因为他，京城各大特务机构快忙疯了，就怕出现几个没通过考验的人激怒他，然后真的开始发疯。
    “审判？天阎魔城那位魔皇吗？”
    听见问菩提说审判这个词，情公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质辛，这位日常称自己为末日审判呢。
    “……不是那个意思。”
    那位是中二，现在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疯了。
    “或许佛狂，并不是真正的癫狂。”
    侠菩提看向不发一言的释天苍。
    “前辈以为如何？”
    “……吾亦有此感，当年师弟入魔发狂是突如其来的，在那个时候，吾就在怀疑他是否受到了某些事物的影响。”
    看见侠菩提询问的目光，释天苍向前迈出一步，像是找到了思考方向。
    “师弟曾是慈悲为怀的得道佛者，一生都在守护百姓，突然入魔屠戮，实属异常。”
    “那你们当时就没觉得奇怪？”
    情公子发问，既然当时那么反常，整个西佛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他入魔的实在太快，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每当他想到灭门惨剧，心中就忍不住凄然，可惜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自己又发现的太晚，如今除了试图弥补，竟也做不了其他事。
    “在与他纠缠牵制的无数岁月里，吾想过一个可能，师弟既是鹰族出身，体内流着鹰族血，或许是在这里出了差错”
    “佛圣觉得，是鹰族血统影响了摩诃孽的心性？”
    对于西佛界与鹰族的恩怨，大家在这些天都了解了，西佛界进攻鹰族一脉，这仇确实大。
    “西佛界曾与魔罗血界有过战争，在成功将魔罗血界封印后，最高主宰魔罗旱魃用特殊手段转世投胎成鹰族魔刑天，牺牲万人打造灭世血古煌，而鹰族本身就是受魔罗血界影响所诞生的种族，以开启封印为使命，这才有了西佛界清洗鹰族一事。”
    曾经的佛门秘密被彻底掀开，西佛界灭鹰族看似极端，可极端的背后，还有更加残忍的源头。
    “所以吾在想，师弟变成这样，是否也是受魔刑天的影响，如今这个不伦不类的他，是否是他意识深处，那位慈悲佛者的最后挣扎。”
    释天苍这番话，也算解释了这么多年以来，两人被困在同一片天地里，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将摩诃孽除掉，这位大义凛然的佛圣却始终没有出手的原因。
    他还念着旧情，觉得自己那个慈悲高洁的师弟并没有真正离去，对方只是被鹰族的血脉囚禁，被迫变成了奉行杀道的如来狂人。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释天苍的这番解释，静如禅倒也能理解，而且这确实是个能用的方向，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们就能从鹰族和魔罗血界入手。
    “只是关于魔罗血界的封印，还需要西佛界的人来才行……嗯？风僧佛友呢？”
    说起西佛界，这里除去活化石级别的释天苍，最能代表西佛界的就是风僧白云剑了，虽然对方只是个俗家弟子，但也是西佛界被寄予厚望的天才，或许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
    只是等他们想起找风僧白云剑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在这里，难怪一直听不到活泼的风僧发言，原来是不在。
    “好像一早就出去，摩诃孽干的事情引起不少恐慌，他帮忙去安抚百姓了。”
    风僧白云剑性格活泼，个性雅痞风趣，行事上也有不少江湖意气，适合去安抚人心。
    至于白发？不管怎么样，他长的好歹比摩诃孽看起来像好人吧？
    “没问题吧？要是遇到佛狂怎么办？”
    “呃……”
    坏了，这可问麻筋上了。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能轻易尝试，特别是当你觉得自己不会出什么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门，结果真的撞上事的时候。
    而现在的风僧白云剑就处在这个阶段，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调查佛狂的行动，他便按着对方的行动路线走，然后不负众望的，碰上摩诃孽了。
    “喂，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风僧白云剑一甩马尾，悲愤问天，他倒是想跑，但摩诃孽明显不想让他走。
    这次跟侠菩提那次可不一样，首先侠菩提不是西佛界的人，自身气质又特别，让摩诃孽看了就不想沾染他身上的因果。
    但风僧白云剑情况不同，他就是西佛界的人，还是西佛界里有名的天才，有名的功法武学都有涉猎，特别是剑法。
    “释剑七业？”
    摩诃孽仅仅是看了一眼对面人拿剑的姿势，就点出了对方所用剑法，引起风僧白云剑的惊异。
    “你……”
    “既如此，便让孽看看，你学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