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简把李晨曦送到警局后就去了季宴礼家。
华容休息在家,开门一看是李行简,她先是心头一颤,但是想到两家的地位,她硬是挤出一抹笑道:“行简来了?是找你三哥吗?”
李行简道:“不会笑就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一脸的老褶子,你吓到我了。”
华容:“……”
李行简!
“你……”
李行简踮着脚往屋里看,喊道:“季宴礼,出来,我找你有事。”
“啊!”李行简听到季宴礼的声音,然后屋子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知道季宴礼马上要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等着。
她依然穿着校服,但是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在脑袋后可以扎起一个小马尾。
前面一些毛绒绒的碎发垂在额头,看起来很是精神。
华容再看李行简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漂亮的十分直接。
眉眼间还带着一股冷艳的英气。
衬的人很高贵,不可攀附。
这应该还没长开,若是再大一点,不知道要多好看。
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老李家这个回来不久的孩子,竟然是个大美人。
要是丑一点她或许还能拿捏,现在长的也好看,又跟她不亲近,往后嫁过来怎么会听话呢?
可是不娶李行简,她找了找自家的电话本,还真的少有李明理这么合适的亲家人选。
华容沉吟一下,想笑又憋回去了。
吞咽一口道:“行简,你要不要学艺术啊,女孩子,是要有一技之长傍身的,这叫内秀。”
然后就要拜他们华家人为师。
一步步考级都要依靠华家人,然后她就可以拿捏自己了?
李行简笑了,指着自己的嘴道:“我还不够秀吗?不学。”
华容:“……”
她秀在哪里?花骨朵嘴吗?
华容道:“有一技之长多好啊,会画画的女孩子到哪里都让人夸奖,气质也好……”
“所以我不会琴棋书画,我就要被人嫌弃鄙夷?”
李行简翻白眼道:“有人当琴棋书画是内秀,有人当骑射刀枪是内秀,到底什么是内秀谁定的?”
“综合来说,都是雕虫之技而已,不过是有钱人想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搞出来的名堂。”
“公孙大娘舞的剑再漂亮她在唐朝也不过是康平坊的一个妓女。”
“教坊司的少女人人身怀绝技可为什么没人敬佩还反而被人侮辱贬低?”
“因为他们没有内秀吗?”
“你少用这种东西给我制造焦虑感。”
“你笑我粗鲁野蛮,我还嘲笑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人生的任何一技之长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不过是有人特意制造了赛道,可以用这种游戏获得大量金钱和社会地位,这才有人推崇。”
“秦汉时期举孝廉,所以那些人为了当官可以疯狂的杀掉儿子给老母亲煲汤喝。”
“两千年前谁的力气大谁才是英雄,才能做大将军。”
“两千年后谁读书好谁才能当官做宰相。”
“所以你发现了吗?”李行简认真的看着华容道:“通过什么赛道能达到顶端,这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现在好吗,又要比琴棋书画了。”
“可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有人读书好,有人体育好,有人擅文艺,没谁比谁更高级。”
“单看国家用什么取仕。”
“我不会琴棋书画我也不丢人,我就是不按照某些人的赛道走,我有自己的出路,怎么了?我干什么要学?”
其实李行简上辈子都学过。
隋丽养她像养扬州瘦马一样的,怎么可能不让她学呢?
学好了才能卖个大价钱。
但是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对这种事也比较应激。
因为上辈子她看过那种家庭富裕的女孩子,抻着长长的脖子,像是高傲的公主一样睥睨农村出来的孩子。
这种孩子周围也围绕了一大帮拥趸,会通过各种方式夸奖他们,把这人吹上天。
从那后她就开始厌恶这些东西。
人生的后来,会跳舞的天鹅可能回到富裕的家里相夫教子。
泥腿子出身的白衣糙女可能一路艰辛扬名立万。
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个定数。
也没有谁的一技之长比别人高一阶或者低一等。
就都是一技之长而已。
三百六十行,只要是自己热爱的爱好,认真去做了,每一行的人都是好样的。
用欣赏的眼光看待问题,任何人都有发光的。
用世俗的教条去看待问题,那只有世俗认为用利的东西才是高贵的,这是偏见。
别人没有心胸带着偏见看待问题,她为什么要自惭形秽?
还内秀。
她只要站在这里好好活着,这就是很优秀。
华容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这个没教养的死丫头。
她喘着气道:“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为你好……”
李行简打断她反问:“你其实什么都说了,你还想说什么呢?你一句话,不是已经表达了千言万语吗?”
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华容一愣。
随后心中打鼓,确实,她是想让李行简学点东西,然后有点素质,还能依靠他们家,但是……
这个死丫头是看透了。
但是她莫非不是为了她好?
也是为了她啊。
可是这些话,她对上李行简的眼神根本就说不出口,好像她说出来就会变成笑话,让她自己内心都开始动摇,她到底是在为谁好?
可明明就是双赢的事情。
季宴礼出来了。
他皱眉看向李行简:“你又在跟我妈吵架?”
李行简道:“你要明白吵架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含义,要你来我往才叫吵架,我单纯的教你妈人生道理,这不叫吵架,这叫教学。”
“不过我没找你妈要钱而已。”
华容真的听不下去了,她呵斥道:“李行简,我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不跟你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你却得寸进尺,跑到我家里骂我是吧?”
“宴礼不要搭理她。”
她又对李行简道:“我儿子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你今后不要来找他了。”
李行简摊摊手道:“季宴礼,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母亲不准我们见面,那就算了,到时候你后悔了不要来找我。”
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完全没有负担的走了,好像这件事真的只对季宴礼重要对她无所谓。
季宴礼有些犹豫,拿不准的看向母亲:“妈,我去看看吧。”